还没到东院便听见里面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昏黄的灯光下,白岚茵身穿喜衣,盖头却早就掀了,一手叉腰,指着桃香的鼻子怒骂不停。
“你个狐媚子的贱婢!就知道勾引男人?谁知道你肚子里头的货是不是怀谦的种?”
她气势汹汹,声音又细又尖,震的万馨儿耳鼓膜嗡嗡作响,周围的喜娘、妈妈们也都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
“奴婢没有。”
桃香跪在地上,瞧着比白岚茵平静许多,语气也是不卑不亢。
白岚茵眼睛一蹬,犹豫铜铃。
“贱婢!你还狡辩!你没有肚子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桃香死死咬住唇角,垂下眸不去看白岚茵,只是眼眶中早已蓄满了眼泪。
“怎么?不说话了?你装这副叫人垂帘的模样预备给谁看呢?大少爷这会子在前院待客,若是想叫大少爷瞧见,可得跪上许久呢?”
一穿粉衣丫头冲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夫人!夫人!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别因为一个妾室惹了大少爷不快!”
雪心又往白岚茵跟前凑了几分:“小姐,那位肚子瞧着月份不大,这么跪下去但凡出了意外,大少爷怪罪您该如何是好啊?”
白岚茵怒不可遏,气喘吁吁看着眼前雪心,又看了眼地上的女人。
想当初她费尽心机才终于叫楚家松了口,原本是大喜的日子,临上花轿前却听人说楚府今日不仅娶亲还要纳妾!
母亲安慰她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坐稳了大少奶奶的位置,屋里的妾室还不都由得她处置。
她虽心有不甘,还是强忍委屈上了花轿,可不曾想雪心来报说那妾室竟然还怀有身孕!那女人也是个硬骨头的,任凭她骂的多难听,依旧不哭不闹跪在地上,只是用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
那肚子瞧着不大,却也圆滚滚的。
白岚茵眼眸一闪。
现如今孩子尚未成型,楚怀谦对其没有感情,即便她失手也不过责罚几句,若叫这个女人当先生下孩子,日后即便她赢得了怀谦的心,有孩子在一日,怀谦就得顾及着那小贱人。
想到此处,白岚茵只觉女人隆起的小腹愈发刺眼,一股怒气涌上头她抬脚就往桃香肚子上踹去。
桃香挺着肚子,由身边丫头搀着跪在地上,丫头见状“啊”一声大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岚茵只觉面前闪过一阵风,她便被人拉住,向前不行向后不能。
回头一瞧,当下气笑了,她一把甩开万馨儿的胳膊,冷笑一声。
“我道是谁?原是咱们楚家的二少奶奶啊!”
万馨儿并不搭理白岚茵,只示意让丫头先扶桃香进屋。
桃香面色稍有动容,踉跄着站起身,冲万馨儿微微颔首:“桃香谢过二少奶奶。”
“不用谢我,你肚子里是楚家的血脉,是老太太满心期待的孩子,你先进去好好歇歇,我叫人送些安胎药过来。”
她本意是想提醒白岚茵,即便她再不喜欢,那也是楚家的孩子,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想让白岚茵收敛几分。
“楚家的血脉?老太太满心期待?不过是个贱婢生的孩子!万馨儿你未免太托大了些。”
白岚茵笑出了声。
她后退一步挡住二人去路,她眼眸一挑:“我是楚府大少奶奶,是大少爷的正妻,我不让她进门,我看你们谁敢?”
“啪啪啪!好好好!”
“夫人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随着男人声音出现,整个东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白岚茵瞪着双牛眼直愣愣望着眼前身穿喜服的男人。
楚怀谦穿衣向来素净,乍见他这般打扮,红袍,金带,乌皮靴,风流俊美,如此招眼的模样还是头一回。
说来可笑,她今日与楚怀谦大婚,楚怀谦竟没前来迎亲,而此刻他却亲自搀着那个贱婢,从头到尾没有询问,安抚过她一句。
一时间,只觉所有血液直往头顶涌去,脸上一阵乍青乍白。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楚怀谦,一把拉住他衣袖:“楚怀谦!今日你我成婚,你若执意送这贱婢进屋,就别想再踏进我房门一步!”
楚怀谦嗤笑出声,再看白岚茵的眼神多了几分自嘲。
这些日子他马不停蹄巡视铺子,盘查账目就是为了麻痹自己,还在脑海里不停回想那年除夕初见之时的画面,他甚至还想如果白岚茵进府后能改过自新,也许他们也能像二郎与万馨儿一样,和睦相处。
可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面前的女子,同脑海里那个娇俏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他一甩衣袖,脸上依旧是那叫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既然夫人如此要求,那为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是声音再没了往日的温柔,听起来让人心中发寒。
话罢,他没有再看白岚茵一眼,搀着另外一个女人进了厢房。
白岚茵彻底愣在了原地,她不敢相信楚怀谦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还是在新婚之夜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日后她还怎么在府中立威?如何执掌中馈?
额角跳个不疼,印堂也一阵阵发胀,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