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热,出汗太多会影响面具牢固程度,楚逸特意寻了万馨儿不在的时候沐浴,想重新佩戴面具。
他分明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可为何万馨儿会直直冲进来!
百福那小子又去偷懒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没有办法重新佩戴面具,只好转身强压着内心慌张让万馨儿出去。
可即使如此,隔着朦胧的水汽,他仍能感觉到万馨儿已近在咫尺,只要她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的身体!
他的秘密不能被发现!
紧抓浴桶边缘的手指已经泛白,若仔细去瞧,还会发现那手指在隐隐发颤!
楚逸已记不清上一次这般恐惧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可万馨儿虽然背过身去,却仍旧呆呆站在浴桶边。
他起了一身冷汗,紧接着全身坐入浴桶中。
被水淹没的那一瞬,他才心下稍安。
“别过来!”
一声怒喝,万馨儿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自从成婚以来,她从未听过楚逸这般愤怒的语调,连忙转身想要解释。
可刚转过头,她就隐约瞧见浴桶中男人的身影。
墨色长发如同缎子一般浮在水面,透过发丝缝隙,她隐约瞧见了男人那因水温而微微泛红的肌肤。
双耳发烫,杏眼圆睁,顷刻间她忘了呼吸。
“别过来!”
又是一声怒吼,万馨儿堪堪回神,连忙别过头去。
成婚第一夜她就帮他换过了裤子,什么她没见过,楚逸怎如此紧张?
该不会是误会她……
想到此处她咬着唇角尴尬摆着双手:“不过去!不过去!夫君放心,我不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方才的一切纯属误会!”
万馨儿强装镇定,高高举起双手示意,又重新捂住双眼。
“夫君您瞧!我没看!我对天发誓,我对您的身子不感兴趣!我先出去,您慢慢洗,想洗多久洗多久。”
饥不择食?
不感兴趣?
呵!
男人微微侧目。
就在方才楚逸已重新戴好了面具,而紧随其后就是“哗啦”一声。
万馨儿下意识拔腿就跑。
“夫君别急啊!您慢慢洗!不用考虑我!千万别考虑我!”
浴室里水汽蒸腾,因为温度太高,不管墙壁还是地面早就积聚了密密麻麻的水珠。
万馨儿心中着急根本没注意脚下。
刚跑了没几步,脚下一滑,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
而就在她后脑勺即将撞上浴桶之际,一双消瘦修长的大手从后背托住了她的身体,紧接着向浴桶里一带。
“哗啦!”
水花四溅。
万馨儿整个人不受控制栽进了浴桶中。
顷刻间,滚烫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钻进了她的耳朵,眼睛和鼻腔。
求生的本能让她张嘴呼救,可在张开嘴的那一刻,滚烫的水流又灌进了她的嗓子里。
酸涩,疼痛,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只剩两只手不停地扑腾。
虽说是双人浴桶,可楚逸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只他自己就占据了浴桶大半空间。
楚逸眯着双眼。
万馨儿是懂水性的。
尘风曾查探过。
可此刻她整个人都沉在水中,而她的两条腿早就死死勾住了他的下腰。
他使了大劲儿掰了几回,万馨儿却死活不肯撒手。
黑眸中暗流涌动。
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个被他尘封在记忆角落许久的往事霎那间又涌上心头。
依稀记得那是个寒冷的除夕夜。
那年他五岁。
一大清早管家就在门上贴了春牌,许多平日里不曾见过的亲戚友人也陆陆续续来到楚府拜年。
父亲的至交好友白世叔也来了。
还带了他家的小女儿白岚茵。
那个自打楚逸出生就与他定了娃娃亲的女子。
那是他生命中度过最寒冷的冬天,还未过冬至湖面就已结了厚厚的冰层。
除夕那日午时刚过,天空便洒下了玉屑儿似的雪沫。
酒足饭饱的大人们在屋内烤火斗茶。
正厅虽不大,可也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谈话声,笑声,喝彩声交织成一片充满了快乐和喧闹。
主子们在屋内玩闹,许多下人未至天亮便起了身,午后还要祭祖,此刻正是躲懒的时候。
几个小孩也就凑到了一块儿。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大哥九岁,白家姐姐七岁,楚凌两岁,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
崔姨娘站在门前哄着还在襁褓里哭闹不停的楚欢,瞧见他们出去,一个劲儿嘱咐大哥要好好带着几个小的。
“怀谦!后院湖水结了冰,婆子们又都在躲懒,你们要玩去别处,千万别淘气!”
可半大的孩子却最是叛逆,大人越不让干嘛就越想干嘛!
他们不仅去了后院,还将小厮随从们都打发了。
北风大作,冻云低垂,大雪下了半日,整个世界早已霜白如银铺。
大哥与白姐姐手拉着手在大雪中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