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
容宜终于等到了江匀燮,见到他的那一刻原本发着呆的人倏地站起了身。
她的眉眼微动,却没有开口唤他。
江匀燮只瞥了容宜一眼便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坐下,拧眉道:“帮我倒杯水。”
容宜回过神立刻过去拿起桌上的杯盏替他倒水,递水时身体无意间短暂靠近了他一下。
浅香袭来,江匀燮闭了闭眼眸,连日操劳产生的疲倦在此刻突然溢出。
他拿起温热的茶杯,柔和的温度熨贴着他的心。
他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冷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担心我大哥。”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大哥趴在他背上时,他便感觉到有个略微硌人的东西,好奇心驱使,放下大哥后他翻开了大哥的衣襟……
果然是那个墨绿香囊,与初见时不同,绸布的光泽已变得黯淡,上面还有缝补过的针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线迹,他几乎下意识就确定是出自容宜之手。
他们定然有过私交。
没良心的,他怎样都留不住的人,大哥回来,她只瞥了一眼就决定不走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扭头怒瞪了容宜一眼,本就带着冷意的双眸更似冰捻,似寒月。
容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霎时有些不敢问江匀珩的伤势了。
见容宜没有否认,江匀燮回过头从身上取出她的身契,这十几天他都是贴身带在身上的,如今已不需要了。
他将身契放到桌面上,长指按着推到容宜面前,“是走是留,随你。”
说罢,他没等欲言又止的容宜开口便步阔步离去。
他深知容宜定是想询问大哥的状况,可他没有大度到可以潇洒成全容宜和大哥的地步。
他恼恨那夜的误会,让他失了挽留她的勇气。
他行走于寒夜,既惧容宜恋上大哥,又盼她会因大哥而不舍离去……
江匀珩昏睡到了第二日天明,大夫人再次过来时,他正倚靠在床榻上,面容苍白无华,眼中透露着疲惫和痛苦。
虚弱的像一棵枯萎的大树,毫无生机和力量。
大夫人一见着儿子便开始哭,声泪俱下地念叨着疼惜的话。江匀珩却再也没有像以往那般温声安慰母亲,他木然地看着大夫人,那如夜幕般黯淡无光的眼眸似是对一切都不在意了般。
他在床榻上从天刚微亮坐到日光映入房间,几个时辰里,他的脑中闪过了往日晨起后忙碌的片段,才后知后觉自己许是再也无法做那些事了。
他坐累了,可还得这样一直坐下去……
若是能站起也约莫也会变成个跛子,他已经和废人无异。
他没有流泪,没有崩溃,他惯常是善于隐忍情绪的,只是他也再做不出其他表情了。
“母亲!”
江匀燮突然进了屋,打断了哭哭啼啼的大夫人,待走到床榻边时才又温声唤了一句,“大哥。”
江匀珩没有回应。
大夫人起身附到江匀燮身旁,哭诉道:“燮儿,匀珩是怎么了?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大夫人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今日穿着服丧的素麻衣,更显得苍老可怜。
“母亲,大哥累了,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您就先让大哥静养一段时间吧。”
说罢,江匀燮担忧地看向江匀珩,病榻上的人衣着单薄,他便伸手摸了摸江匀珩的臂膀,毫无温度,定是坐很久了。
江匀珩伤的是膝盖以下,他能自己坐起来,但要躺回去就难了。
他不出声,粗心的余庆便也没有帮他躺下。
江匀燮蹙了蹙眉,看着江匀珩憔悴的脸,轻声道:“大哥,我帮您躺下。”
随后掀开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抱起江匀珩,再将人放平。
他专注地做着这些动作,并未留意到大哥脸上闪过的屈辱。
待他帮大哥盖好被子时,才发现人已经闭眼休息了。
江匀燮的眼眶有些干涩,为了不惊扰大哥,他拉着大夫人出了房门。
刚踏出房门他就狠狠地睨了余庆一眼,余庆讪讪地低下头,不知道是为何事。
“你是如何照看大哥的?大哥坐了这么久你怎么不替他披件衣服或是抱他躺下!”
余庆哑然,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呢?
他跟在江匀珩身边那么多年素来是不用替主子操心什么事的,江匀珩有需要便会唤他,若是他不说便是无事,他倒是真的没有体贴地照顾过人。
余庆顿时变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他扇了自己一巴掌,“二公子,余庆该死,没有照顾好主子!”
一旁的大夫人拧了拧眉,嗔怒道:“一个粗汉能懂什么照顾人?为娘会找几个靠谱的小厮和丫鬟过来服侍匀珩!”
江匀燮没有反对大夫人的安排,再过几日,余庆便也要跟着他去塞外,找人照顾大哥是迟早的事。只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连躺下都要人服侍……他不禁担心江匀珩会否排斥……
翌日
大夫人寻了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又将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派到了江匀珩院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