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们吵什么吵?”银春那尖厉的声音突然响起,丫头房里霎时陷入一片寂静,里面的人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只见来人大踏步进了房间,银春本是来找赵嬷嬷告容宜状的,听到丫头房里在议论主子,她又一向爱管闲事,便不由分说要进来警告一番。
丫头们见是服侍主子的大丫鬟,纷纷噤了声。
容宜反应迅速,瞥见来人时就立马将布老虎盖在了绣布下,但此举也让那活色生香的绣布完全暴露在明灭的烛光中。
银春那满含精光,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瞬间就注意到了容宜手里的绣布,她如进了自家院子般目中无人地走到容宜面前,指着绣布,质疑道:“你这个臭丫头手里怎么有这种东西?莫不是偷拿了主子的吧!”
银春是侯府老夫人还在世时房里的丫鬟,她服侍老夫人多年,见多了好东西,一眼就看出那绣布不是凡品。
其他丫鬟听到这断章取义的话忙帮容宜回复:“银春姐姐,这是容宜自己绣的。”
“哦?一个粗使丫鬟还能这么有本事?”银春狐疑道,眼里满是不屑。
这话颇有些瞧不起粗使丫鬟,房里几个小丫鬟面上微露不悦。
容宜下意识地将绣布收拢进箱子里,再合上盖子,不卑不亢道:“银春姐姐,这只是些打发时间的乐趣罢了,有幸入你高眼。”
“哼!我可没夸你。你与其将心思花在这东西上,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尽心尽力干活!我刚刚可跟赵嬷嬷告了状,你就等着被收拾吧。”银春神色狠厉道。
她平时看起来倒还算开朗活泼,但如果是地位比她低下的奴婢被抓到把柄,她则会脸色大变,狠毒又严苛,似是好不容易寻到了出气筒一样,绝不会轻易放过。告状算小事,背地里栽赃陷害也是常有的。
容宜今天倒霉和银春一起干活,又因为二公子耽误了些事,给银春落了个不好的印象,难免要被整治一番。
容宜自知理亏,低着头乖顺道:“银春姐姐对不起,但今日我并不是有意要偷懒。在大厅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临时走开,后来又跟嬷嬷请示去布置凉亭了,布置完后我才回后厨吃饭的,但还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向银春姐姐道歉。”
“哼,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个粗使丫鬟,想必就从来没有认真干过活,你最好趁此机会好好反省一番!”
银春不依不饶,还将矛头对准整个丫头房里的丫头,“还有你们这些低贱的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议论主子!”那气势仿佛成了当家主母一般。
几个大些的丫鬟听到银春这话不乐意了,其中一个丫鬟也嚷道:“哟,你难道不是丫鬟呀?还敢瞧不起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新来了个老嬷嬷,那么爱管教呢!”
大家虽然忌惮银春资历高,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有人出头,其他丫鬟也不胆怯了,纷纷附和着呛声。
“就是就是,一样是丫鬟也不知道神气什么?气焰比主子还大!”
银春恼羞成怒,但奈何是在别人的地盘,她又是欺软怕硬的,面对丫头们的齐声讨伐瞬间气焰全无。
“你…你们……”银春还想放些狠话,但憋了半天,直到脸色涨得通红也没说出完整一句,只得转身灰溜溜走了。
身后的丫头房里嘲笑声此起彼伏,银春气得不行,转念却将一切都怪到了容宜头上,恨意涌上心头,神色晦暗恐怖,想起容宜手里的绣布,又抹上了一笔妒色。
“怪不得这个臭丫头一整天不干正事,原来是有这好本事,莫不是不想干粗活了,她想得倒挺美!”
……
“匀珩,你老实跟母亲说,你在边境有没有带回什么女子?”
大夫人与江匀珩一块儿坐在大厅,屋外天空有些暗沉,似是憋了场雨要下。
顾嬷嬷站在大夫人身旁拿着把圆扇替她扇风,一个丫鬟正在沏茶,泡的是菊花茶,用的金丝皇菊,气味甘香,品一口让人身心舒爽。
“母亲这是何意?孩儿一路上都是跟着军营大部队走的,哪能带什么女子?”江匀珩轻抿一口茶,声音淡淡道。
“那和你共乘一匹马的西域女子是谁?”大夫人追问。
江匀珩微愣一下,他清楚大夫人话里指的是谁,只是有些疑惑这事怎么传到母亲耳朵里了。
“母亲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大夫人略有些得意道:“为娘自是能知道,匀珩你老实说,你是否心仪那西域女子?”
江匀珩拧眉,陷入沉思,脑中浮现那日容宜犹犹豫豫的模样,想来她怕是早就知道和自己同乘一匹马的事会瞒不住。
他竟然还怪罪她不听话,想到这儿,他那双幽潭般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变得森冷。
“匀珩……”大夫人唤了唤走神的他。
江匀珩摇了摇头,冷冰冰道:“告诉母亲这事的那人可有看见那女子容貌?”
大夫人思忖了一下,迟疑道:“这倒是没有……”
“母亲,您别误会了,那女子只是我在路边偶然遇见的,她腿受伤了不便走路,儿子便顺带捎她走了一程。她已嫁为人妻,年纪也比儿子大许多,母亲不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