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吧。”
“谢陛下。”
陆朝颜低着头缓缓起身，掩在袖下的手颤了颤，这是她第一次面圣，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慌乱了。
萧晏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微眯着眼看着台下的女子，“不必紧张，把你知道的都如实道来。”
“是。”
陆朝颜颔首，开始娓娓道来。
“一个月前，民女同闺阁姐妹上京游玩，在人多的地方各自走散，民女着急寻找都无果，还被贼人下药迷晕，醒来便被绑在了百花园中……被绑到这儿的人都被迫签下卖身契，供王公贵族玩乐，亦或是当众羞辱，不服的都被上了刑……”
“民女亲眼瞧见我那几个姐妹被各种刑具活活折磨而死！”
闻言，众人唏嘘不已。
“这，这竟是逼良为娼，简直禽兽不如！”
“当真如她所说，那这李名就实在可恶！”
陆朝颜交握的手紧了紧，眼角渐渐发红，“民女所言绝无虚假，请陛下严惩此等恶人，以正礼法！”
跪在地上的李行知反驳道：“你定与他们是一伙的，事先串通好来诬陷我堂兄！”说着面向萧晏深深叩首，“还请陛下明察，草民的堂兄定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萧晏淡淡地瞥了眼李行知，随即目光落在了陆朝颜身上，“你如何知道伤害你的人便是李名就？”
“这……”
陆朝颜手指紧张地摩挲着，面色微红。
注意到她的不适，郎峰开口安抚，“没关系，你如实说，陛下自会替你做主。”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朝颜惊喜地看向郎峰，心底的不安渐渐被抚平。
“百花园有位常客风公子，亦是园里的东家，这位风公子每回来只见园里的淮娘子，有次说是淮娘子不在，花妈妈便叫民女先去招待那风公子，民女不愿就被强行灌了药送去了风公子房中……醒来之后，民女便瞧见风公子同淮娘子在……”
碍于羞耻，陆朝颜将两人颠鸾倒凤之事迅速略过，“民女装作熟睡，却意外听到淮娘子呼唤风公子的名讳！”
“你这编得也太荒唐了吧！”李行知嗤笑道。
“风公子在百花园的名号响亮，去过百花园的人无不知晓他，公子若是不信，大可问园里的花妈妈！”
“即便如此，当时就你一人在场，你如何说明证明你所言属实？”
“这好办，找到淮娘子便能问个清楚了。”沈南初轻笑，视线落到了右上首协同审案的向于身上，“你说是吧，向统领？”
向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起身对着萧晏拱手，“陛下，也是在兵变祸乱之日，李名就死在了相府，现场有一名女子手持箭镞，自称是因不满李名就始乱终弃便痛下杀手，而那位女子便是陆姑娘所说的淮娘子。”
萧晏了然，“带她上来。”
“诺。”
向于招手让内侍下去将人带了进来。
此时的淮娘子不似之前在地牢那般伤痕累累，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红润，衣着干净整洁，不像是被用过刑的。
淮娘子眼神木讷，站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惹得百官们指指点点。
萧晏敛眉微蹙，神情很是不悦。
“大胆！”黄佥上前甩了甩拂尘，“见到圣上还不下跪！”
淮娘子依旧站立不动。
向于扬了扬下巴，内侍们便强行将她摁跪在地。
双膝被迫触碰地面，淮娘子脸色变了变，本能地捂住发痛的膝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萧晏神色不耐，“罢了，正事要紧。”
“姜淮，陛下不追究你殿前失仪之过已是仁慈，若再不配合，可不是直接处死那么简单了。”
向于警告的话让淮娘子不由地颤抖着身子，蜷缩的手指紧了紧，再三掂量后艰难开口道：“李名就便是百花园的风公子，他干过的所有恶事我都知晓，我不仅知道他的，还知道他爹李不成的。”
声音不大，足以让大殿上的人都听到。
李行知瞪大了双眼，泄气般瘫坐在地上。
“他们父子俩一个私自养兵，一个勾结漠北，至于证据的话……”淮娘子顿了顿，抬眸正视萧晏，“陛下不是都掌握了么？”
霎时，大殿上一片哗然。
萧晏扬唇一笑，“诸位爱卿，可听清楚了？”
“臣等无异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傻的都明白皇帝是何意思。
“两位爱卿证词都记好了吧？”
向于和纪宁起身拱手，“一字不差。”
萧晏语调散漫，“那便让他们都画押了。”
“至于城中所传谣言皆为虚构，李不成假传朕的旨意，佣兵造反，指使李远与宫中内官周德海暗中勾结，挟持官眷，逼死太后。现，周德海已伏诛，李远潜逃在外，朕已下达通缉令，并着人查明流言出处，届时定会给北威将军府一个交代。”
“令，工部少监徐了闻，泄露兵器图纸，置川夏安危于不顾，此等叛徒按律当斩！”
“陛下圣明！”
众人齐齐跪地叩首。
“还有，相府密室的大门实在巧夺天工，朕看了都甚是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