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殿外,赫连故池一身白衣,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上石阶,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徐进殿。
大殿上议论声不止,他毫不在意。
目光落在同样盯着他看的沈南初身上,思绪飘远……
两日前,沈南初还在侯府养伤,在赫连故池悉心照料下,能下床蹦哒了。
身为武将,难免磕磕碰碰,胸膛的这一剑,于沈南初而言,小伤,不足挂齿。
下了地第一时间便去了宋云溪休息的屋子。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里边谈话的动静让沈南初脚步一滞。
“池儿,这几日娘亲也听到了外头的那些个风言风语……咱们将军府世代只做忠君之事,行的端坐的正,不提那丰功伟绩,这谋逆之罪咱们可担当不起!”
宋云溪靠在床头,言辞悲愤。
自将军府出了事,皇宫那边迟迟未给个交代,这些时日还平白受了一些莫须有的污名。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掌控着舆论。
当时情况混乱,事发突然,一边是禁军统领陆令野以圣上的名义捉拿李氏叛党,一边是李不成奉旨除掉赫连氏,那些个不明真相的百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信谁的。
直到李不成横死在将军府,霎时间,谣言四起。
都在猜测,陆令野同赫连信是一伙的,不满圣上对将军府的处置,意图起兵造反。
更让他们确定的是,当日京都的官眷被挟持在皇宫中,据有位官眷亲口述说,当时带头谋逆的那个人是赫连信的手下,威胁太后逼皇帝就范,太后不肯,英勇就义……
再后来,皇帝身边的亲信带兵赶到,她们才相安无事,可惜让那祸乱之人逃跑了。
流言传来传去,百姓稀里糊涂地也懂了个大概,大部分认为是北威将军府早就不满圣上对他们一家的忌惮,所以才有了这场兵变风波。
“阿娘放心,我绝不会让咱们家就此蒙冤!”赫连故池拉过宋云溪的手,轻轻安抚道。
宋云溪点点头,仍旧愁眉不展道:“你爹和你阿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阿娘放心,都安置好了,待阿娘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带您过去看看。”赫连故池极力扯出一个笑容回答。
“你哥那边……”
“也捎了信过去了。”
“好,好……”
宋云溪这才安心了几许,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忙问道:“南初这孩子如何了?”
站在门外偷听被提到的沈南初怔了怔。
看来赫连夫人已经知道自个“假死”的事了。
“平日里打打杀杀惯了,这伤对他来说不妨事,约莫着是能随意走动了。”
赫连故池话刚说完,沈南初就走了进来。
“夫人。”
沈南初深深行了一礼。
“是南初啊。”宋云溪连忙抬手招呼人坐下,温婉一笑:“适才还和池儿说你呢,这就来了。”
赫连故池抬头看了他一眼,“伤好了?”
沈南初落座,扬唇道:“辛苦阿池这几日的照料,好的差不多了。”
话落,转头对宋云溪亲切问候道:“夫人,可还觉得不适,住的还习惯?”
宋云溪温和笑道:“一切都好,南初费心了。”
“夫人,这段时间便在这安心养伤吧,其余的事我和阿池自会料理。”沈南初说着便向赫连故池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赫连故池没心情理会他眼底的含义,直言道:“什么事?”
“陛下已经拟好旨意,过两日上朝就要下召,严惩李氏叛党。”沈南初严肃道。
听到这话,宋云溪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赫连故池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冷笑道:“为何是过两日,不是现在立刻马上,或者说事发过后即刻说明,为何还要等?”
“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沈南初想也没想就回答了,生怕赫连故池怒气更甚,记恨上了皇帝。
这回答,赫连故池听了更来气。
他们家都这样了,萧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利用。
沈南初心疼地看着赫连故池,未等他开口安慰,赫连故池低声道:“我知道,我会好好配合的。”
“阿池……”
沈南初目光诧异,心底很是愧疚。
他犹豫了好久都没打算说的事,赫连故池就已经猜到了,且暗暗想通了一番。
赫连故池:“过两日我随你去。”
沈南初:“好。”
对于两人这莫名其妙的对话,宋云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呢?”
沈南初柔声道:“届时再告诉您,夫人喝了药便早些休息吧。”
赫连故池赞同地点点头。
瞧着他们神神秘秘的模样,宋云溪也不想继续追问,脸上微露喜色,挥手让沈南初走上前。
随后拉上沈南初的手搭在赫连故池手上,语重心长道:“既然成了亲,就莫要唤我夫人了,你和阿池的婚礼来日我给你们好好张罗。”
沈南初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欣喜,支支吾吾地回道:“夫……母亲,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