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齐昭和魏长征收到皇帝的消息,依照他的意思撤了相府的眼线,直接对安扎在京都各地的杀手营下手。
“李不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不在府中会去了哪?”魏长征不耐道。
这几日可是盯了相府好久了,始终没有见到李不成出过相府,行踪极其隐蔽。
更别提那些叛军在何处了。
他们手里可还奉着二十万精兵,已在城外百丈之处扎营,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冲破城门,与李氏叛军决一死战。
“大人,北威将军府出事了。”
前来汇报的士兵拦住了齐昭他们的去路。
齐昭未来得及开口,魏长征率先震惊道:“你是说,李不成带兵去了北威将军府!”
“是,将军府上下,无一生还。”
“什么!”
平日里最是沉稳的齐昭此刻都情绪失控,面色复杂道:“这么大的动静,我们现在才知道?”
士兵茫然地摇头:“属下也是方才偶遇向统领才得知,似是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
不等他继续说完,魏长征策马扬鞭赶往北威将军府。
“魏大人!”
士兵惊呼。
齐昭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这可把士兵哽咽住了,就不能听他把话说完?
他可没有马匹,急得那是撒开腿就是追着他们跑。
感受到身后有人追逐,齐昭回头瞧了瞧,发觉是方才的士兵,便朝他高声问道:“你可还有话说?”
士兵一边追一边大声叫喊:“莫去,那边是毒瘴重灾区!”
“什么?……爆炸区?”
马匹的速度飞快,甩了士兵百丈远,又夹杂着风声,很难听清后边的人说了什么。
“有瘴气,是重灾区!”
士兵一遍又一遍喊着。
“爆炸区?”
齐昭眉头都拧成川字了,不明白士兵所说的“爆炸区”是为何意。
……
城中百姓自昨晚得知连夜封城后,便预料有大事发生,部分警惕性高的,早早就门户紧闭。
除却当日镇远侯府喜宴,多半去凑了热闹之外,基本都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侯府的宴会还未过晌午便匆匆结束了。
一些高门大户出了侯府大门时,看到巡逻的士兵越来越多,立刻就发觉不对,连忙带着家眷匆匆回府。
没过多久,太后身边的周内官挨家挨户请了官眷入宫。
有的王公贵族起了疑心不愿过去,架不住违抗太后懿旨,只好提心吊胆进了皇宫。
一群官眷在寿康宫偏殿待了好一会都没见得太后身影,看到守在殿门前的士兵才深知她们这次是彻底回不去了。
不知何时,主殿传来好大一阵动静,似是太后与人起了争执,还能听到拔剑的声音,吓得她们一个两个的抱团取暖。
不稍片刻,主殿陷入了一阵静默。
在她们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宫外响起了阵阵厮杀声。
声音愈来愈近。
守在殿前的士兵都撤了。
迎来的是皇帝身边的亲信——方路。
见到方路持着圣上近侍宫牌的那一刻,官眷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跟着正规军回了各自府邸。
在她们踏出鹤庆门那一步时,空灵悲凉的钟声敲响。
“当——”
“当——”
“当——”
……
钟声响了三下以上。
是太后崩逝后的丧钟。
众官眷面露惊愕,怔愣之下纷纷转身,对着鹤庆门屈膝跪地,左手交叠于右手之上,拱手于地,倾身叩首,如此反复。
钟鸣声响彻整座皇宫。
被囚禁在骊宫的萧政一听到钟声后都愣了片刻,随后拉着洛桑跪地叩首。
待钟声停下,萧政一抬头仰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满脸愁容。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些……”
他困在骊宫已经不清楚有多少时日了,在这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与世隔绝。
消息出不去,更进不来。
不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翻覆地的变化。
唯有方才那二十七下丧钟,他才深知宫里出大事了。
说来好笑,自从受禁于此后,日子过得是没有盼头的,屡屡一心求死,都被洛桑拦了下来。
从他来找萧政一谈话时,便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面对萧晏这个亲弟弟,他心里很是别扭。
从前兄弟俩关系不亲,现在也是。
即便他幡然醒悟不打算与萧晏作对,那也很难磨平过往的种种隔阂。
更别提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做到兄友弟恭。
萧政一垂眸,自嘲一笑。
他与太后向来不亲近,如今人没了,除了诧异,别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不似萧晏那般,哀痛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