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各州选拔皆以落下帷幕,各世家旁支子弟纷纷赶往国都主家汇报。
作为五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在晚霞的映照下,收敛起了它金碧辉煌的那面,泛出一层淡淡的暖意。
可回到陆家的陆湘兰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禀明门房后,就急匆匆的奔往陆家少主的庭院。
无召而来,这在陆家,乃是犯了大忌。
因此,陆湘兰刚行至院外,“嘭”的一声便伏跪于地。
闹出的响声瞬间惊动了院中做事的婢女们。
她们偷偷瞧了一眼,而后迅速埋下头继续做着手中的活计。
唯有一位年纪较长些的婢女向正屋行去。
行至正屋外三米处,她顿住脚步,抬头望向屋外守着的两名侍卫。
视线的注视,一下子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温笙给向笛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瞧瞧。
向笛点头应下,随后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屋内。
见主子并未被打搅,放轻脚步,悄然向婢女走去,“发生了何事?”
婢女忙凑近小声回话道:“笛护卫,八房的湘兰小姐来了,正跪在院外呢。”
向笛诧异,这好端端的,湘兰小姐来做什么?
他回过身,给好兄弟温笙递了个眼神,‘有事,我出去瞧瞧。’
温笙微微颔首,以示知道。
向笛这才放心带着婢女去往院外。
落日余晖映照在此时任务失败的陆湘兰身上,略显萧凉。
她纤细的身躯伏跪在地,任由晚风吹过,纹丝不动。
向笛一至,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心中暗道不妙:这是有大事啊!
暂压下思绪,他快步走到陆湘兰身侧,示意跟着的婢女扶人,自个则在旁好言好语道:“湘兰小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您先起来再说。”
陆湘兰身子一侧,避开了婢女搀扶的手,对着向笛恳求道:“烦请笛侍卫代为通报一声,湘兰有要事求见少主!”
她姿态放的极低,即使向笛只是一个侍卫,她也做足了恭敬的样子。
这种时候,塞礼并不适用。唯有放低姿态,给足面子,或可博取怜悯。
她虽是陆家小姐,可也不过是不太受重视的旁支罢了。
而向笛却是少主的贴身侍卫,极得看重。
潜在的地位比她高多了。
受她恳求的向笛当即就侧退一步,避开了陆湘兰的行礼,诚惶诚恐道:“湘兰小姐折煞属下了。您是主,我是仆,岂敢受礼!”
陆湘兰还欲祈求,向笛连忙劝阻:“并非属下不愿帮您,实属清竹院的规矩摆在那。无少主传召,不得打扰少主清修。这您是知道的,就别让属下为难了,快请回吧。”
婢女闻言再次前去扶人。
这次陆湘兰很是顺从的起了身,温声道:“我知笛侍卫的难处。但你也知晓,我哥哥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伺候着少主的鹿园,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还请看在这份情面上,帮我通传一声。事后,若少主怪罪,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笛侍卫你。”
此话一出,向笛直起身子,面色变淡道:“湘兰小姐,确定要以鹿园之事,求见少主?”
陆湘兰垂下头,拳头紧握。
片刻后,似是心意已决。抬起头,直视着向笛道:“是的,还请笛侍卫行个方便。”
“好!”向笛脸色虽沉,但也应的爽快。
十分利落的抽身回去通报,竟是连离去前的面子礼都不做了。
唯余婢女战战兢兢的候在陆湘兰身旁,等待指示。
*
正屋外,原地等候的温笙等了好一会儿后,便见到向笛黑着脸回来。
他没出声询问,但脸上的表情无不在无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向笛没回他,站在屋外压了压火气。
须臾后,在温笙震惊的眼神中迈步进了屋。
温笙惊的伸手就想拦人。
所幸还未行动,就及时清醒了过来。
收回手,略带担忧的望向屋内。
奈何视线所至之处,只能看到一扇屏风将主卧与小庭院分隔开来。
整个陆家,唯有少主的正屋是带着小庭院的。
夜间,少主常常会在此处品茶听曲。
向笛越过屏风,向着廊下烹茶之人行礼道:“少主,湘兰小姐求见。”他的身子躬的极低,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不敢动弹半分。
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湘兰小姐抬出了少主最爱的鹿园,他便是再不愿也得来请示一番。
褐色的茶水从壶嘴缓缓流向杯中,沸腾的热气飘散而起,水汽滋润眼眸,衬的那位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更加清雅温润了几分。
放下壶身,袖手一挥,茶杯径直飞向向笛,于他脑袋前稳稳停住。
“气不匀,心不平,喝杯茶静静吧。”他声音清润,如玉般冷冽。
向笛绷着心,起身接过茶杯。
入手后,先是一观,而后嗅之。
茶香入鼻,散去浮躁。
小口慢饮,心平气和。
上前将茶具收起,重新换上一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