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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听礼主仆三人吃饱过后,才从美食轩出来,视线闯入了两道鬼鬼祟祟的小身影,两个半大小子正狗狗祟祟地左顾右盼,下一刻,一扭身便进了来运坊。
尚听礼眯了眯眼。
赌坊门口分明站了人,应是赌坊的伙计,却让两个小孩子进了门,这明显是有意为之。连小孩子都放进门,想必是家黑心店。
“走,去换身打扮。”
往前走几步路,有一家成衣铺。
尚听礼就到那里去。
有客前来,掌柜的拱手相迎:“夫人里边请,可是要买成衣?”
“是夫人穿的还是要给家里人买的?要艳丽亮眼些的,还是要暗沉低调些的?或者是……”
尚听礼骤然间打断了掌柜的絮叨:“麻烦给我找一身公子哥的衣裳,再找两身小厮的衣衫。”
掌柜的一愣:“啊?”
尚听礼又重复了一遍,并说道:“要适合我们主仆三人的尺寸,要低调些的颜色。”
“……好嘞。”
掌柜的虽心存疑惑,却也转头去给她找了。
芳芷突然右眼皮跳了跳,心口有些不安道:“您买男子成衣做甚?”直觉告诉她,她家世子妃好像要干票大的。
尚听礼卖关子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芳芷:“……”奴婢这心里越发慌了。
不多时,掌柜的按要求寻来了三套男子的衣服。
尚听礼接过衣裳,看了一圈,没瞧见试衣间,便问道:“掌柜的,可有试衣间?”
“有的有的。”
掌柜的领着她去了最里边,试衣间原是在里头,有搭着布匹的架子挡住,从外头才看不见。
尚听礼只拿了公子哥穿的那身衣服进去,剩下两套一样的交给了两个丫鬟,“我先去换,等会儿再到你俩换。”
帘子放下,挡住外头的窥视,留下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三人换完衣服后,芳芷替尚听礼摘下头饰,将发髻散下,重新弄了个男子的发髻,又与甘棠互帮互助地挽了小厮头。
出门前,多少打扮了一下,脸上是扑过粉的。
尚听礼侧目:“掌柜的,可能替我等打一盆水来?”
“我领夫人到后院去吧,正好内子在,我喊她给夫人打水。”
“有劳。”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进门的三位女娘便变作了三位少年郎。
甘棠去付账:“麻烦掌柜的帮忙保管一下这些衣裳首饰了,我晚些时候再过来取。”
除却三套成衣的银钱,甘棠多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
掌柜的脸上堆满笑容:“保证给姑娘看紧了。”
出了成衣铺的门。
甘棠直接改口:“少爷,咱们现在去哪?”
尚听礼指向来运坊,抬抬下巴:“那里。”
“?”两个丫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您说哪里?
两人目目相觑的空隙,尚听礼已到了来运坊门口,正要抬步进去,被人拦下:“姑娘,如今乃是六月天,未到正月初一。”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能进去。
尚听礼愣了一下。
天诏有一个传统节日叫做“吃初一”,也就是春节那日,天诏的女娘们可以享受一天独特的权利,她们可以放下家中一切事宜,尽情地玩耍和享受美食。
这个“玩耍”,便是连往日男子成堆的场所都去得,赌坊亦是许多女娘“初一日”最爱去的地方。每年的初一日,赌场总是格外热闹些,只因来这儿的女娘们全情投入,用心算计,瞪大眼睛只为那该死的三元五倍子。几轮下来,欢乐的笑声此起彼伏,可不比往日更添热闹么。
尚听礼低头看了眼自己。
她虽穿了男子的圆领袍,换了男子的束发,卸去了妆面,可那张脸蛋总归是女儿家的模样。
伙计绝非瞎子,对着一张素净却绝尘的面庞,叫不出口一声“公子”,“姑娘,不是初一日,我们赌坊从不接待女客。”
不止是来运坊,上京城里的赌坊皆如此。
“劳烦小哥行个好,通融我进去找个人,找到人我一会儿也就出来了。”
尚听礼给甘棠使了个眼色,她便从褡裢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伙计面前,笑道:“劳大哥行个方便。”
伙计面露犹豫,只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甘棠手上那锭银子,不曾移开目光。
装成公子哥的模样到赌坊里寻人,这怕是哪家的少夫人啊。他们赌坊里头是有赌妓的,若那名少爷正好搂了一位在怀里……而他将这位少夫人放了进去,一见到那场面指定会闹起来,那不是害人吗?
见伙计久久不语,尚听礼看向甘棠。
甘棠又掏出一块银锭子,将两块银子递过去,“大哥能不能行这个方便?”
银锭子在白日下自会发光。
伙计眼睛一亮,眼疾手快地将两块银子都收入囊中,笑得春光满面:“我也不是那等硬心肠。”他对尚听礼道:“不过还是要姑娘答应小人,只找人,不闹事。”
尚听礼弯唇笑笑:“绝不让小哥为难。”
得到保证,伙计放了行。
赌坊里沸反盈天,有人满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