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早,新婚夫妻俩几乎同时睁眼。
昨夜,尚听礼睡得很安稳,比过去许多个夜晚都睡得好,浑身清爽地起了身。
柯信则眼底顶着乌青,一瞧就是昨儿没睡踏实。他闭眼睁眼间全是小娘子的心声,一想到自己真有可能那般犯蠢,自然睡不好了。
不知昨夜是否出现了幻觉,他总要去求个真相。否则因他犯蠢害死全家人,他寝食难安。
二人穿戴收拾好后,一道出了王府大门。
因着是太后懿旨赐婚,得先入宫谢恩。
车夫昨儿已得了消息,早就驾着马车候在府外。
见世子和世子妃出来,车夫忙上前见礼:“给世子、世子妃请安。”
两人俱是颔了颔首。
随后,柯信搭手将尚听礼扶上马车。
路上,两人吃了些甘棠准备的包子、点心垫垫肚子。从东街仁亲王府到皇宫,得有半个多时辰的车程。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就这么饿着肚子。
“吁——”
“世子、世子妃,宫门口到了。”
马车停在了宫门前。
入目是红墙金瓦,金碧辉煌的殿宇,尽显皇家气派。
“表妹。”
身后响起一道娇媚的声音。
尚听礼和柯信转过身。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妻。
那女子着白色长衫并白色马面裙,外罩红色比甲,模样生得俏丽,纤眉朱唇,眼尾上挑,下巴微微扬着,眼眸流露出天生的倨傲。
她身侧的男子亦是穿红色交领长袍,束着黑色腰封,模样英俊,挺鼻薄唇,相貌堂堂,眉眼间不见半分傲气,倒显得低眉顺眼。
旁人一看便知,这是妻强夫弱。
来人正是余兰兮和汲章。
同是太后懿旨赐婚,他们二人定然也是要入宫谢恩的。
看着面前上辈子的仇人和这辈子的“仇人”,恨意无限蔓延滋长,疯狂涌动,尚听礼大有冲上去捅死他们的冲动,终是硬生生忍下了。
暗暗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对,咱不定没有十年可活呢,所以报仇要趁早!真等十年,那不得尸骨无存!】
柯信背在身后握了拳的手又悄然缩紧半分,昨夜并非他的幻觉,他是真的能听到新婚娘子的心声。
随即眉心一蹙,报仇?
报什么仇?换亲之仇吗?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尚听礼,亲事换掉之后,他不是没有暗中调查过义忠侯府,包括她在内。他原想着,若她心中有旁人,再勉强嫁给他,他应当会将她安排到偏院去,他们二人最好的结果是不相往来。
只是查到的是她与那六品侍卫统共也就见过两面,并无私情。
如今看来,她竟是情根深种了?所以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柯信脑中多了许多不着天际的事,却听他身侧的娘子收起了人前乖巧的模样,仗起他的势来,教训起人:“汲夫人不应先同我和世子见礼吗?”
【俗话说,叔伯忍得,婶娘忍不得。你不是要送我一场“造化”吗?好啊,如今我一介孤女爬到你头上冲你叫嚣,不知你可忍得?】
柯信扬了扬眉,目光冷淡地睨着对面站立的二人。
“你……”余兰兮怨怒地盯着尚听礼,“好啊你,往日里的乖顺果然都是装出来的假象!”
视线触碰到柯信淡漠的目光时,心中不由泛起涟漪,涩意自心尖蔓延。
他什么也没说,可又无形之中替尚听礼撑了腰。
余兰兮眼里划过一抹不甘与嫉恨,这就是她上辈子嫁的人。
前世,她嫁他之时,和所有怀春少女嫁给意中人一样是满心欢喜的,却受他冷落了一辈子,临到头了竟还要受他连累被五马分尸!
老天垂怜,让她重生出嫁之前,这辈子说什么她也不要踏进仁亲王府这座坟墓半步了!
上辈子真是荒唐!
她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凭什么尚听礼一介孤女反倒步步荣升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她娘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儿,若非太后死得早,她怎会落得那样的结果?
还好这一世她是有机遇之人,所以仁亲王府就让这个命贱的表妹替她去吧,那一品诰命夫人合该她来享!
“汲夫人难道不知今时不同往日之说吗?”尚听礼并未恼怒,相反面带笑意。
美人大大方方的笑容,衬得面中痣似乎也亮得晃人眼。日光下,她美得发光。
余兰兮一直都知道尚听礼很美,否则自己也不会一见她便心生不喜。
这会儿见到一直在自己眼前唯唯诺诺的病猫,突然张开爪子对准了自己,一下子挠了过来。
她更是不喜。
不等余兰兮回答,尚听礼又说道:“如果不是汲夫人,我如今哪有踏足这里的机会呀?说来,我还得谢谢汲夫人大恩大德了。”
她仍旧笑着:“如此,恩人无礼些,我是忍得的。”
这是在明晃晃讽刺余兰兮。
亲自将她一介孤女送到了亲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上,摇身一变成了皇亲国戚,还能正儿八经上皇家玉蝶。
日后见面,余兰兮还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