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方恺来到了夹皮沟要见自己,程延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时间仿佛倒流,思绪被拉回到去年九月底那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当时,哈尔滨市特别警察厅特务科对方恺展开了一场疯狂的追杀。然而,自那以后,程延便与方恺失去了联系。尽管已过去将近一年时光,但对于程延来说,与方恺在一起的一切仍历历在目。直到今年七月份,他重新踏上哈尔滨站的土地后,才从周乙那里获知了方恺居然还活着的消息。
在此之后,就连周乙对方恺的下落也一无所知,甚至认为他早已逃回关内,从此销声匿迹。可如今,现实却给了程延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万万没有料到,方恺不但没有离开东北,反而藏身于哈尔滨附近的奶头山上,当上了一名土匪。更让人气愤填膺的是,即便选择落草为寇,也好过沦为汉奸啊!而此刻,方恺竟然前来此地寻求招安,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令程延既震惊又恼怒。
尽管程延心中有无数个不情愿,但现实情况却让他无法随心所欲地行事。毕竟,他如今所处的位置使得他必须谨慎处理每一个决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程延决定召集高岛站长和刚田军曹,希望能与他们共同商讨应对之策。当三人齐聚一堂时,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会面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方恺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见。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方恺步入房间,他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沉默。大家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他身上,等待着他开口说话。此时此刻,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兴奋的氛围,仿佛一切答案都将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揭晓……
“小徒方恺参见师傅大人!”方恺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踏进了那间略显局促的办公室。刚一进门,他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发出“扑通”一声沉闷的响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原本正准备责备他一番的程延都不禁愣住了。
方恺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他不敢抬头看向程延,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程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下跪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原本想要破口大骂的话语,此刻却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不明白方恺为何会如此行事,但从对方那坚定而决绝的态度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起来吧。我以前小瞧你了,前些天才知道你原来是国军的中尉,还是杜遇春发展的你,我那有资格当你的师傅啊。你当我师爷 都绰绰有余。”程延数落着方恺,与其说是嘲讽他,不如再说自己见识不足,跟方恺那么久,居然不知道方恺的真面目。
“既然孩子都跪下认错了,你这个当师傅的就别再骂他了。我看着都心疼!”如今身为高岛站长的他,其实早在之前乘坐三四五次列车以及抵达大连站时就已经与方恺打过照面了。然而那时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彼时的他担任着鞍山铁路宪兵队队长一职,而方恺呢,则只是个每个月仅能赚取八十绵羊票子的小小见习警察罢了。
在他心底深处,一直怀揣着招安这群土匪的愿望。毕竟村山成延的特殊身份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摆 在那里,如果此次招安行动能够顺利完成,那么村山成延所立下的功勋必然会被无限放大并上报给上级部门。如此一来,作为这件事的关联者之一,他这位小小的四等车站长自然也能跟着沾些光、分得一杯羹啦!
“既然高岛君都跟你讲情了。你就起来吧。为什么不直接去关内投国府去啊,我知道你父母可都让你送到济南去了。”程延若是不知晓方恺曾成功潜入我党内部,并洞悉李玉贵真实身份一事,那么他定会满心欢喜、毫无芥蒂地再度接纳方恺。然而如今局势大不相同,方恺竟率领着这数百号土匪 前来投靠日本人!面对如此情形,程延不禁心生疑虑:难不成方恺当真要背叛国家,甘当那令人唾弃的汉奸走狗?亦或是他此番举动乃是奉命于复兴社那位神秘莫测的戴处长?不过仔细想来,以方恺目前的 地位,恐怕未必能入得了戴老板法眼,其背后真正发号施令之人极有可能是陈醒言。
“您就别提了,那个杜遇春虽然以前是复兴社特务处的上校,但现在整个特务处谁还敢跟他沾了边啊。都说不认识他,就连我的身份也没有人认可。我在济南、南京六个多月就没人理我,我这才不得不重新回到了哈尔滨。幸亏当初认识这帮兄弟,他们知道自己犯下了大罪,不该抢夹皮沟,经我一劝,愿意下山投诚,希望村山老师能够接纳我。”
方恺这番话听起来半真半假,令人难以捉摸。真实情况是 ,特务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仍然认可他的身份地位。然而,由于蝴蝶迷这个因素的存在,所以派他前来收服奶头山上这群人。但这明显不是明智之举。要知道,此时已经到了 1936 年,局势风起云涌、变幻莫测。南京政府自身都如履薄冰、自顾不暇,宛如泥菩萨过江一般艰难。许大马棒自然也不愚蠢,尽管他头上还顶着张学良少帅昔日赐予的旅长头衔,但对于特务处所提供的黑龙江忠于救国军司令职位,他压根儿就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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