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弓着身,只等天庆帝又逗了一会儿八哥,这才转过身走到殿中的榻上坐下。
“说吧,查出什么来了?”
杨昭愈发谦卑,“启禀陛下,奴才查到,那宫女是得了银露的吩咐,这才给太子妃送的汤。”
天庆帝眉头一皱,那个叫银露的名字在他耳中很是熟悉,略一思索,他就想起了她是谁的人。
天庆帝面色骤冷,“是皇后的人?是皇后下的手!”
杨昭没敢吭声,他只管将审问出的事情告知陛下,余下的,就要陛下自己决定了。
他看着天庆帝紧皱的眉头,赶紧道:“那名宫女已经处死了,而且听闻太子妃那边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只需休息上几日便没事了。”
根据杨昭对天庆帝的了解,非是不得已的情况,天庆帝是不会和皇后翻脸的,而这件事,也并没有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看着天庆帝犹豫的神情,杨昭知道这件事怕是又要暗暗揭过了。
可这次,却是杨昭想错了。
天庆帝思虑了一下前因后果,加之近段时间以来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萧家人的行事做法,都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也该借这件事情好好敲打一下了。
当即他便站起身,“摆驾朝凤殿。”
妃嫔于大年初一向皇后请安是后宫的惯例,萧翎为了彰显自己的端庄,且不被那些年轻美艳的妃子们压过风头去,起了个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
但妃嫔众多,大家坐在一起乌七八糟的事就多,闲言碎语捧高踩低就不断,萧翎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萧翎掌管后宫多年,每次众妃嫔来朝凤殿请安,这样的情景她就得经历一遭,只等着她们说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她就出来调停一下,然后将人各自打发回去。
这会儿朝凤殿送走了来请安的妃嫔,她这才满身疲惫的回到内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明显已经有了老态的脸。
“银露,你看本宫是不是老了啊?”
看着镜子里那张皱纹已经爬上眼角的脸,萧翎拿手去抚摸,虽然皮肤因多年用心的养护仍旧光滑,可那褶皱却是真是存在的。
银露将萧翎发髻上的首饰摘下,用梳子为她轻轻梳理着头发。
“怎么会呢,皇后娘娘还如从前一般高贵美丽,哪里会老。”
萧翎被银露的哄的高兴,但也心知岁月不饶人,她也终究不是初入宫廷的稚嫩小丫头了。
“时光匆匆啊,本宫都陪在皇上身边二十三年了。”
突然想起方才见到的秋文竹,她道:“方才在正殿,秋贵妃那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本宫看了真是不爽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后呢。”
银露将头发梳好,扶着萧翎起身更衣,“娘娘莫恼,她再怎么趾高气扬,位份上的事也不是她能改变的,她也就在您面前出出风头过过瘾了。当年秋贵妃和您是一同入的庆王府,如今您已是皇后之尊,她顶破天也就是贵妃,照样居您之下。”
二人说着话,银霜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萧翎不知道有多久天庆帝都没有主动到她的朝凤殿来了。
听到银霜的禀报,萧翎脸色一喜,立刻吩咐银露,“快,将桌上的脂粉拿来给本宫抹抹,本宫这脸色,恐冲撞了圣驾。”
“不必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朝凤殿的宫女俱俯身行礼,“参见皇上。”
萧翎顾不得遮掩脸色,慌乱的低头行礼,“妾身见过皇上。”银露银霜也紧跟着行礼。
天庆帝在萧翎身上一打量就挪开了眼,转身在小榻上坐下。
“朕今日来,是想问问除夕宫宴的事,这次宫宴,可是你手下的人负责的?”
萧翎一听天庆帝询问宫宴的事,就是知道是为了太子妃宫宴上受到惊吓的事,她向天庆帝走近了两步,道:“是,是臣妾的大宫女银露带人布置的,因服侍的宫女不足便从殿外调进来几个,行事欠妥,惊吓了太子妃,臣妾亦有责任。”
她心知此事与自己无关,所以便大大方方的认下了,还能给天庆帝心里留个好印象。
岂料下一刻,天庆帝一拍桌子,“萧翎,你好大的胆子啊!”
凌厉的声音吓了萧翎一跳,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天庆帝,“皇上,臣妾用人不周,办事不利,致使太子妃受到惊吓,您也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啊,太子妃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天庆帝冷笑一声,“呵,现在是只受了点惊吓无大碍,要是那碗汤没有摔碎而是被太子妃喝了呢?”
萧翎在心里就暗暗嘀咕:“喝了就喝了呗,那岂不是连摔碗来的惊吓也没有了。”
天庆帝看着萧翎毫不在意的神情,心里更加恼怒,“若是太子妃当真一尸两命,才真的衬你心意了吧。”
萧翎也听出了这话的不对劲,身在后宫多年,这话一听,她就察觉到了里面的深意,莫非是有人在汤里下了毒,碗被打碎只是个意外。
她没敢深想,再去看天庆帝的脸色时,心里因为激动而砰砰直跳,看来对太子妃下手的人是为了下毒,而不是制造个惊吓。
萧翎压住内心的激动,做出一副我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