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许沅浑身酥软,绷着的精神一泄,吊着的呼吸松开、大口大口喘气。
“小姐…”林雅璇惊呼。
“嘘…”许沅气若游丝地连忙打断,食指贴着薄唇“别说话!别吵醒她!”
说完,许沅力不可支,右手死死把紧门前柱子,手指泛白。
林雅璇和白若忙快步上前来,两人一左一右扶住许沅。许沅缓了片刻,罢开二人向前走去。
转过回廊,许沅已缓过心神,沉声吩咐:“把人都传到主厅来!”
林雅璇和白若不明所以,二人难得的对视一眼,同回了声“是”,各自去了。
东院主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低头互相推测相问,不明白许沅为何一早召集众人来此。
“小姐会不会是想向那边报复啊?”
“小姐不会是受了刺激,准备对付那边吧?”
“今天是那边爷把小姐送回来的,小姐莫不是要与那边言和了?”
“胡说,今天小姐从红蕊姑娘房中出来,气得脸色都变了,我看,咱们和那边的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许沅在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中,不声不响的坐在北位太师椅上,左手枕在椅子扶柄上支着头,看着下边乱哄哄纷纷杂杂左一堆右一团的状况默然不语。
林雅璇和白若分立许沅两侧,又一次对视,看看了静坐着的许沅,看了看厅里两个一对三个一伙的人堆,林雅璇刻意扬声“吭!”了一下。
人群中不知谁先抬头晃眼一瞥,看许沅已不知何时坐在主位,忙轻喝一声提醒:小姐到了!
一个攘一个,众人终于在半盏茶后规规矩矩安静肃立好,齐齐看向许沅。
许沅头枕右手,左手执杯斜仰着头喝了口茶,将杯子托在掌中转着把玩,眼也不抬随口问“不说了?”
众人看着坐在上位俞显瘦小的许沅,沉默不作声。
“既然、你们不说了…”言罢,许沅蓦地抬头,茶杯被她“咄”的一声钉在案上。“那就换我说说。”
许沅身子未动,连头也仍枕在手上,目光自左向右一扫,仆婢们只觉她看过来的眼神不同往日,目似闪电,所到之处气势非凡咄咄逼人。
众人不自觉的屏了呼吸,静默着看向她。
“我昨日出府之事,是谁走漏的风声?”许沅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接着说到:“昨夜护着你们,是因为你们是我院中的人,要打要罚要杀,是我东院的事,犯不着劳老爷费心出手,更用不着别的什么人来替我管教!”
许沅看着眼前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看着其中某些蠢蠢欲动,偶尔闪过看好戏似的眼神的人,手拍椅柄,起身居高临下镇定地继续说:“你们有的是我在西院时就跟着的,有的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儿;有那贴心实意好好照顾我们娘两的,也有那心怀不轨唯恐天下不乱的,你们当真以为~”许沅顿着用一副了然的眼睛通看一圈“我全然不知?我不说不管,是念着旧情,念着你们在我许府辛苦多年,想着你们还有心,想着你们中还有人能自我醒悟悔改。既然有人不识抬举,待我解决了昨日泄密之事,不妨便把规矩立起来!”
“是谁在东院外边嚼舌根打报告讨好献媚的?自己站出来,我从轻处置!”许沅看着下边面面相觑却不作声的人群:“没人自己出来承认?”
无人应答,许沅挑眉诡谲一笑:“好得很!”
许沅噙着一抹旁人看不透的笑不疾不徐坐下:“现在开始,举报有功,论功评赏…举报过程中,刻意污蔑打压别人的,一经发现,即时赶出许府!”
许沅见人心浮动,将茶杯斟满方道:“昨日,你们看见了谁人鬼鬼祟祟出门,可举报,谁与别房的人的串通私交,可举报,谁无故装神弄鬼惊动别院,可举报;往日里谁人最是行为怪异,出行躲躲藏藏,也可举报。”
“回小姐,昨日…昨日老爷院中的四儿姑娘过来找过林雅璇,二人背着我们说了好会儿话。”
许沅对此人印象颇深,她在母亲手下做的采买,三十来岁的年纪,精明能干,做事果敢,因为性子直,在下人中并不讨好。又是被父母卖给一病壳子为妻,进门才几日便被夫家以“克夫”之名通报乡里赶出门的无嗣新寡,所以,她自己也不愿与人交流。还是母亲待人亲厚,她感受到母亲真切的温暖与关怀,才与母亲说的实话。这些,母亲曾有意无意的在许沅面前说过。
有人当先出头,后边便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举报。
“回小姐,昨夜老爷命我们回来以后,许多人担心害怕再被别人惹上是非令小姐为难,所以早早关了院门,各自入屋。约莫是戌时二刻,奴婢内急入厕,因小姐不在,院内一片暗色,奴婢恍惚中似乎并未看到守门人廖中,但出门急只披了轻纱,受冷哆嗦着跑回屋里。后来越想越觉不放心。不得不穿了厚袄子央雪兰陪我出去看个究竟。结果当真无人守门。我与雪兰守了很久,直到二更更鼓落下,才看到廖中从后院回来。”说话的是春梅,她说完许沅看向雪兰,雪兰点头。廖中夜间值夜,白日并不在府上,此事只得留待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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