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温家,三人变成了四人。
温全很是客气地把俞大夫请进后院,沈蝶亦是认识这位俞大夫,初见时的怔愣后很快熟练地叙述起这几日丈夫的情况,可每日相同变化的却也只是用寥寥数语便交代完。
俞大夫口头安慰几句,随后进入房间,直奔床铺位置去查看温煦彦的状况,观其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诊完脉,他得出的结论与戚鬼的一模一样,早有心理准备的沈蝶倒也不再悲痛欲绝,几乎是麻木地接受了这早已无可改变的事实。
见她这样,俞大夫叹了口气,随后绕过屏风走出卧房。
洛依依极其自来熟地坐在圆桌边的圆凳上,背向后靠在站在她身后的戚鬼腿上,正仰着小脑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有趣的话。虽轻纱覆面,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是笑成了弯月牙。
戚鬼低下头,认真听着她的每一句话,并适时给出回应,脸上的神情是超出他年龄般的温柔和宠溺。
俞大夫叹息着摇摇头,看不懂这对师兄妹的相处模式。要说他们是师兄妹,戚鬼言行中处处透露出一丝恭敬;要说他们是主仆,又显得过于亲昵。
“嗯,咳咳!”
他咳嗽一声走上前,示意两人低调点,不要在病重之人的榻边这么欢快。
可惜,戚鬼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加上洛依依疑惑的目光,两人愣是没看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倒也停止了说笑。
来到桌边的俞大夫,立马被桌上倒在碗里的药渣吸引了注意力。
他毫不介意地用右手三指拈起一点点药渣,放在眼前仔细观察,间或放在鼻下轻轻嗅闻,蹙眉思索半晌。反复进行了三次后,他才把药渣扔回碗里。
“这药材我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你们是有看出有什么异样?”
戚鬼随即望向洛依依,随后出来的沈蝶闻言也看向洛依依,之前也是她先提出药有问题。
接收到三人的视线,洛依依眨了眨眼睛,低头凑近药渣故作打量。
“咦?竟然会没有问题?不应该呀,我观察过犯罪现场最可疑的东西就是这碗药,照道理说一定是这碗药有问题才对。你们说,会不会是刚才趁我们不在,有人把药渣掉包了?”
“……”
现场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沈蝶和俞大夫默契地生出同样的心累感。他们兴师动众了半天只是因为孩童的一个猜想?这说出去未免太过可笑了吧?
沈蝶虽心塞却也耐心解释:“你们走后我一直待在旁边的小塌上做女红,这碗药渣放在桌上并不曾动过分毫,从头到尾也没有人进过房间。”
洛依依双手环胸,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随后开口提出质疑。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里最可疑的就是你!”
话落,洛依依的小手指似曾相识般直直指向一脸错愕的沈蝶。
看到这一幕的俞大夫不忍直视地单手捂住隐隐犯疼的额头,感觉自己似乎已有发热迹象,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沈蝶不可思议道:“我最可疑?为什么?”
被戚鬼包住手指的洛依依不得不收回小手指,嘴里却是信誓旦旦道出自以为是的原因。
“作为受害人身边最亲近的人,你能下手的机会最多,而且没有人会怀疑你。没有一次犯罪离得开罪犯的精心布局,而任何罪犯想要对受害人下手,必然绕不开你的视线。如果凶手就是你的话,那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洛依依的一番瞎扯意外的有些道理,起码戚鬼听得很是专注,就连俞大夫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忍不住怀疑地看向沈蝶。
沈蝶被他们的举动弄得好气又好笑,本是把洛依依的言语当成童言无忌,此刻却不知不觉认真回答。
“彦哥是我丈夫,我们成亲十载,夫妻恩爱,孩子都已9岁,我怎可能谋害我的丈夫?”
洛依依不解:“成亲十载如何?夫妻恩爱又如何?即使有了孩子,也不妨碍你害人呀?”
沈蝶看着洛依依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既然我爱彦哥,自是不会害他。”
洛依依想了想,依然是不明白的表情:“你说的这两个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沈蝶看了眼戚鬼:“比如你若是喜欢你的师兄,你会想要害他吗?”
没想到洛依依十分爽快地回答:“会啊!”
沈蝶愣住:“怎么可能?”
洛依依理所当然地说:“我最喜欢鬼鬼啦~可是,如果鬼鬼以后做了惹我非常非常非常伤心的事情,我会狠狠地教训他!”
沈蝶苦笑:“你是会教训他,但你绝对不舍得让他死。”
洛依依又是语出惊人:“那可不一定。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像是以后万一鬼鬼入魔,把我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杀死了,我当然要杀死鬼鬼为大家报仇,虽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鬼鬼。”
沈蝶惊讶:“你是说……修真界有很多这样的事?”
洛依依毫不脸红地承认:“当然啦,还有像是那种等我长大了,发现小时候杀了我全家的就是鬼鬼的父母,到时候为了死去的家人,我虽然最喜欢鬼鬼,可还是要杀了他为家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