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晴子的敌袭就在纲手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她不敢想象,如果晴子没有恢复记忆,她那柔弱的身体该怎么对抗雾隐的刺杀。
如果晴子没有找自己和玖辛奈学习封印,面对体内肆虐着怪物的野原琳她该如何煎熬。
一切有可能发生的恐怖画面不断在纲手的脑海中上演。
最后统统归结于自己的错误。
如果……
如果她再多上心一些,她再多警惕一些,她再多谨慎一些……
晴子就不会遇到危险,更不会直面死亡!
晴子倒在血泊中一字一句嘱咐自己的记忆、得知晴子被雾隐带走的消息,一帧一帧穿插在一起。
纲手只感觉眼前的亮光忽然熄灭了,连耳畔边其他人的惊恐声都远去。
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来不及听弟弟的解释,纲手掀开被子就要跑出去,一推开门就撞上正好来看她的晴子。
晴子堪堪稳住身体,问道:“纲手你没事了吗?”
看着无事的她,纲手愣了几秒,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上前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了出来。
那之后,纲手可以说是对晴子寸步不离。
结束训练后必须要把她送到家门口,第二天又早早等在门口,直到她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一刻才放下心。
晴子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导致了她这种情况,也不提出来,默默包容着她的情绪。
可纲手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特别是在晴子试探着说要独自修炼时,她整个人像即将窒息淹没了般,紧紧抱住了晴子这块浮木。
因为有了牵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心神不安。
她的头上仿佛悬了一把利剑,当晴子消失在她的视野时,恐惧和焦躁迅速如潮涌漫上了她。
察觉到纲手的情绪过于不对劲,晴子硬拉着她去了医院。
医者不自医,哪怕是被誉为医疗圣手的纲手。
得知自己被检查出来有心理疾病,纲手好笑地摆了摆手,说怎么可能,她只是太紧张晴子了而已。
但在偏头对上晴子饱含悲戚的泪眼时,纲手的笑容渐渐落了下来。
她不自觉抬起双手,握紧了脖子上的项链,一点一点,慢慢收紧,仿佛这个动作可以给予她极大的安全感。
可无论再怎么握紧项链,它都无法完全与手心贴合,终是松的。
晴子说,她需要心理治疗。
晴子说,这会是一个很漫长的流程。
晴子说,等她好了她们再一起去抓鱼吃。
纲手知道,晴子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也清楚的知道,晴子次次衰败的身体或许等不到她们一起抓鱼的那一天了。
每一次她们两人的见面,都是以面对的笑容开场,最后以背对的悲切收尾。
晴子来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周都见不到一次面,她们都心知肚明,距离晴子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只是纲手没有想到,这个时间能短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纲手,我要去执行我的最后一步计划了。”
晴子轻松地朝她笑了笑,“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留些时间陪你抓鱼,不过,我差不多能猜到结局。”
纲手抓紧了床单,给整洁的布面攥起皱痕,她沉默着缓缓垂下了头,嫩黄的碎发随着动作遮挡住她的神情。
运气好,也只是能留些时间……
“纲手,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要离开的人。”
攥紧的拳头被温热的手心覆上。
纲手愣愣盯着她搭过来的手,感受到她的手指完全握住自己,纲手放松了底下的床单,转而牵紧了她。
“我不想让你被悔恨占据了人生,所以想提前告诉你。”
隐着哭腔的声音从纲手嘴边泄出,“可是这样……不是更残忍吗……”
窗边,微风吹拂起洁白的窗帘,飘扬着,下落着,闯入的璀璨日辉给端坐在床边的晴子覆上一层模糊的柔光。
细长黑亮的发丝随风翩舞,抿起笑容的她圣洁得仿佛不存在于此间。
“就当我残忍吧……还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纲手。”
纲手看着她,茶色的眼瞳流转起水润,眼泪不由分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她们交叠的手。
分别的时刻,说什么都显得薄弱。
和以往的每一次见面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关上门,晴子的存在便消失了。
轻飘飘的,总感觉她们还有下一次。
下一次……又是多少年了……
对其他人,纲手说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在医院静养,大大咧咧地让他们别在意。
正当纲手望着窗外出神时,视野里突然探出一个白发刺猬头,随即显出自来也嬉笑的脸。
“哟纲手!好点没?”
“自来也?你怎么从窗户进来?”
纲手眼睛瞪大,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不同寻常的出场方式,稍微从床上坐直了一些。
帅气地从窗户跳下落地,自来也自恋地露出了八颗牙齿,看得纲手表情耷拉下来,真想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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