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修士遍体冰霜,或被雪埋着,或露出半截身子来,在赤阳下闪着庄严肃穆的光。
南无乡不禁想到白灵一口寒气冰封了赵家村的时候,他在炭窑中避过一劫,没有机会看见,但当时的村民应该差不多吧?
喊杀声才平息些,一个脸上刺着白虎,似乎随时能扑出来的修士,气冲冲来到李平锡面前,拿着一柄短叉指着他说:“刚刚为什么不用巨弩助战?”
“弩箭不多,要省着用。”李平锡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
“人死光了,箭能自己杀敌么!”这位修士见李平锡平心静气的,声音也小了些,但还是大为不满,“我族已损伤了八成修士,没有弩箭助战,后面的仗我不打了。”
李平锡知道能在短短十几天内,让这些散漫惯了,甚至桀骜不驯的修士们做到令行禁止就很不容易了。这全凭几位先天用个人威严,事前讲明利害的缘故。
可到这一步,再想严明军纪就不能靠先天们的严令,否则还要折损他们的威信。他必须纾解修士们的气愤,将这股滔天怒意引向雪族,做万众一心的背水之战。
一边留心场上形势,调整战舟的位置,一边道:
“旁人有此异议定要斩杀旗下,但风虎族的道友表现不俗,守必守要地,攻必攻要害,是此战中最勇敢的几支大军之一。我可以让虎道友撤出战场,你想退到哪儿去?”
虎型修士下意识的扭回头看了看。那里是他们的第二道防线。
三个关口,每个都打造了两道防线,其中万雷道与天龙山的防线在关隘的一前一后。
风雪谷因为地形特殊,第一道防线就建在了风雪谷后面,后头又筑一道,两道防线连在一起恰如一轮弯月。不过,守第二道防线的都是年纪较小或资质极好的后辈。
“撤到那里就够了么?”李平锡多少带些阴阳怪气的说,“那第二道防线也守不住的时候又撤到哪儿呢?我可以下一军令,让道友带族人回到族地。”
虎姓修士一时哑口。如果第二道防线也守不住,必是先天们已经战败。那就是退到族地,无非多活个几天的时间,又有何用?他以为李平锡在奚落自己,怒气又起。
可不等他说出气话来,李平锡就接着道:
“道友回到族中,必有老幼携手迎候。或指着天问,”说到这里,李平锡就指着天,“‘族长,天亮了么?’道友当何以答?请道友回族中早叙亲缘,把爱子娇孙搂在怀中。待饕餮风一把雪卷来,就可以掩在一起,长相聚了。”
虎姓修士被激得双目圆睁,大声道:
“我儿已经战死,我孙就在身后。某不是贪生之人,风虎族亦无怕死之辈。不似道友端坐帅旗之下,动动嘴皮子,就要千万道友丧了性命!”
李平锡听对方反讽自己却也没有生气,他知道虎姓修士会说类似的话,否则他让人家撤回族里去,人家说“好啊”,这仗还打不打?却反问道:
“虎道友觉得在下贪生怕死么?古往今来,有谁不死?既然古人皆死,因何今人还在?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我们战死在此,不过提前死去;此战若败,我们将没有子孙。”
话虽只是他二人在说,但偷偷听着的也不少。闻者无不振聋发聩,恍然大悟,就跟末路的赌徒见了一锭金子,绝望中又生一股精神,就要兴高采烈的回到赌场中去。
“李道友说的好!”
这一声传遍战场,众人望去,却是娄桦,李精微,鹤舒赵明和朱姓先天来到山顶。娄桦看着虎姓修士,严声道:
“李道友是我们请来主持此战的,就算是我等亲自主持也不可能比他更好,你们都要服从他的命令,谁意气用事,谁就军法从事。”
其他三人也跟着附和。
“几位前辈怎么出来了?”虎姓修士脸一红,给几位先天行过礼数道。
人族修士见几位先天露面,又军心大振。想此战虽然伤亡惨重,但几位先天却稳如泰山,一切必在预料之中。娄桦看着战场,却有些沉重的道:
“出了些新状况,我们出来看看。”
虎姓修士这才注意到李平锡也早把精力投回在战场上了。
赤阳的光线下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碎裂声,却是包裹着那些战死的修士们的冰层正在开裂。这些冰封着的,已经战死的修士竟睁开眼睛,舒展手足,重新活动起来。
这些尸体遍布战场,人族的雪族的都有,且越靠近底线的位置就越多。人族修士顿时陷入错愕之中。
“斩断他们!”李平锡大觉不妙的说。
而这些尸体才一剥去冰块,就纷纷撑起护身灵光,拎着或残或断的法宝,先一步朝附近的修士杀去。人族修士猝不及防之下,出现了不少死伤。
他们都有生前的修为,且完全混合在战场中,李平锡再善调度也被打个措手不及,只好收缩战线。
而这时,又有不少雪族从对面冲杀过来。
“好!”
手足无措的人族修士忽然听到一个兴奋声,正是从中间的山腹里传出来的。众人正在恼怒谁在里头喝倒彩,就见一尊火炉从火山口中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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