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跟着桑木青,顺着院前溪水,又行数里,见到一片桑树林。这桑树与中原并无不同,只是叶大,且厚。大的叶子足有手掌大小。
南无乡颇为为难,正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要寻的不是沃桑树,而是枫鸾树。却惊见,沃桑树中,每隔一段就有一株全体通红的树木。这树枝干苍虬,叶子更大,恰是枫叶形状。两种树红绿相间,枝叶密密交叠,阳光透『射』林间,交织出一种支离梦幻之感。南无乡有所猜测,便开口问:“那种红『色』的树是什么树。”
桑木青走在前头,回头答道:“枫鸾树,是驱虫用的。”
“什么,枫鸾树,用来驱虫?”
“没错,沃桑的叶极鲜美,所有的虫子都喜欢吃。枫鸾树有异香,能驱百虫,栽种在沃桑中间,就不怕沃桑叶被啃食了。”
“原来如此,多谢桑姑娘解『惑』。我和这位朋友还有些话要说,可否容我单独留在这里。”
“本该如此的,依照规矩,你选好合适的树,连木盒埋在三尺之下,埋的时候,要小心不要挖到前人。沃柳林的土壤极有活力,数年时间,就可以让族人重回天道。南疆人埋过骨灰后,可以在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来,做纪念故人之用。以后你若回来拜祭,记着当时埋在哪颗树下就好了。那包着骨盒的黄绸,按规矩可留给送葬人做纪念。”
桑木青说完就要离开,走了四五步,又想起一些事:“对于有些家族来说,那黄绸也是传家之物,有不少都是自久远前的先祖手里传下来的。”
南无乡一怔,垂首告谢:“多谢桑姑娘的指点。”
目视桑木青走远,无乡在林中寻了一株最大的枫栾树。一个三尺的坑,依他的力气,几个呼吸就挖好了。可是就在下葬前一刻,他又心有戚戚来。
即便他是个愚顽,也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单纯,否则父亲不会留下如此模糊不清的遗命。父亲出自南疆一事,一生未曾透漏半点,至死才告知母亲,交给自己的遗命也是讳莫如深。这其中有苦衷是不言自明的,他对自己修行之道,向来有所期盼,必也是为此事。那这段隐情背后十有八九有一件极大的麻烦,甚至背负许多恩仇。
我可以弄清事情真相么?似乎可以的,只需问一下桑木青,葬在枫鸾树下的是哪一族,就能弄清背后的许多东西。可这又不行,因为他不知道揭晓一切之后,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他面对着一个谜题。解开谜题或许不难,但如何面对这谜题背后的答案,却不是他能想透的。这其中的无奈恰如一团经久不散的阴云,散之则晴,可无法能散。雨之则消,可又无雨可下。只能盘踞心头,逃不开,去不掉,理不顺,剪不断。
“咳!”
思虑中南无乡不禁咳了一声,用手一掩,掌心便是一团红血。这一团红血,打断了他的思考。南无乡将南大的骨灰下葬了。
“咚咚咚。”南无乡三跪九叩后收起黄绸,在手上不住的抚『摸』。并继续考虑起他之后要做的事情来。
此地向东两千里处,有一座条山岭被南疆人称作蟠龙岭,岭上有一座火山。
在火山之内,早早至此守株待兔的两人,渐渐的沉不住气了。这也难免,任由谁在燥闷不已的岩浆熔洞中呆上这么久,也难免乏闷了。
“宗哥!这么久了,我看那老不死的是不会来了。咱们出去吧。”在一个熔洞里,蓝灵起身说道。原本她正在打坐。而宗火,就在她对面,依然在打坐。
“他能否来此,本就是没有把握的事,不来也属正常。这里火气充沛,在此修行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是安心打坐吧。”宗火睁开双眼,安慰道。其实他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只不过心有不甘。
“打坐打坐,我们都三十余年功力不长进了。再坐下去能有什么用。”蓝灵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跺着脚说道。
“修真之道,犹如逆水行舟。咱们用心修行,至少也是不进不退,若能侥幸参破一些关窍,还有进步的可能。倘若懈怠半分,恐怕不进则退呀。”
“修行修行,天底下最没意思的事就是修行。打通了经络要开气海,打开了气海要开灵窍,打开了灵窍要通玄关,打通了玄关要开天门。浪费千般力,只为一线机,我看不如咱们不要修行了。有灵梭在手,畅游天下,好过现在这样担惊受怕。”蓝灵已经气急败坏。
“师妹,咱们先与师父决裂,又劫掠中原,更得罪了地师府。不提高实力,根本无法自保。无论怎么说,都必须拿到秘籍才行,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宗火也恼火起来,不过他尚知深浅。蓝灵类似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每次都被他劝住了。他这一生便有两件事割舍不下,一个是眼前师妹,一个是向道之心。前者驱使他离开了师父,后者又驱使他回头算计朱焰。
见宗火眉目间流『露』出一点火气,蓝灵本就烦躁不安的内心,更增厌恶,叫喊着说道:“哼!你就是骗我。恐怕在你眼里,长生之路,本就比我重要吧。”蓝灵完全的恼羞成怒了,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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