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御书房,赵呈渊就屏退了左右。
苏漫漫熟门熟路地往旁边的椅子一坐,随意打量了一番书房。
她已经许久没来了,一切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她刚要问赵呈渊想让自己看什么,只听“啪答”一声,宽大的衣袖,不小心带落了桌上一本奏折。
她下意识弯腰去拾,当无意间看到撒开的折子上面的内容,浑身血液为之一凝,正要落下的手,也僵在半空。
那是一本以谋逆之罪弹劾她父王,拓疆王的折子!
上面朱红字批下的“阅”,表明赵呈渊已经看过。
在脱口而出自己父皇绝不是那样的人前一刻,她脑海里闪过了“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
她强压住自己心底的不安,稳了稳心神,把折子捡起来放好。
回过头,发现赵呈渊在看着自己。
他已经注意到她看到上面的内容了。
看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苏漫漫心下一沉。
“你……让我看的重要的东西,不会就是这个吧?”
折子那么多,偏偏就这一本在最上面。
她很难不怀疑,是故意为之。
“皇后觉得呢?”
赵呈渊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说着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上,并随手拿起了刚才落地的折子。
苏漫漫盯着他,想从他此时不形于色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她很快就失望地低垂下了眼眸。
这种重大事情的决定,他从不把喜怒表在脸上。
“我不知道。”
她深居后宫,朝堂事知之甚少。
赵呈渊从前就用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压着她,不许她问。
即便现在他表面上对她好了些,也从不与她说朝堂事。
早养成了识趣不问的她,哪能想到,无意看到一点关于朝堂上的事,竟与自己的家人有关。
她不知道赵呈渊会怎么定夺,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言过,便是沉默。
她突如其来的泄气和安静,让赵呈渊有些不适。
“刚才夸你聪明夸早了。”
他还等着她义正词严地反驳呢,结果安静如鸡。
“朕要真采信了上面的内容,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你可不会有机会看到这折子。”
说着把手里的折子,很是随意地扔到一边。
苏漫漫听罢,刚暗淡下去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心道这人还算有点良心。
但她脸上不能表现得太高兴,免得又突然被泼冷水。
眼底闪过喜光后,立马又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这过于冷淡的回应,和刚全紧张得全身都紧绷的反应,反差不是一点大。
“虽然朕不怀疑拓疆王的为人,但他会被人以这个理由弹劾,总归不是凭空捏造的。”
苏漫漫实在是有些听不懂他这模棱两可的话。
嘴上说着信她父王,话里话外又向着想拉他下台的人。
果然,帝皇心,海底针。
“我不懂朝堂上的事,不敢妄议,但我懂,有疑,便彻查,可解心患。”
她这话,没有向着自己家人,也没有顺着赵呈渊。
两人平时小打小闹,说什么无所谓。
但这个话题,扯牵到国家大事,家族存亡,她丝毫不敢大意。
她知道赵呈渊心中自有定夺,自己言之过甚,只会适得其反。
“皇后言之有理。”
苏漫漫从小被苏太后娇养着长大,没有成为皇后前,宫里的皇子公主都得顺着她,养成了她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并不大会察言观色。
现在,赵呈渊能明显的看出来,她已经会斟酌自己说出来的话,带来的影响。
言罢,看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苏漫漫反应了过来。
渣皇是在拿这事试探她!
刚被吓得不轻的她,回过神,有那么一瞬间想掀桌。
但最后还是强忍住了那股冲动,对着他皮笑肉不笑。
“陛下想让臣妾看的东西,已经看完了,这就不打扰您办公。”
她异常礼貌地说完,站起身就要走,生怕晚一步,自己就要被气得原地暴毙。
赵呈渊没有拦,只是在她离开前,淡淡道,“左侧书架第四层的最角落有本书,你可以带走。”
苏漫漫打小就不爱看书读书这个毛病,赵呈渊是知道的。
他这话,只会给本就心堵的她,更堵。
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只想尽快离开的她,转身去书架里把他说的书抽了出来。
也懒得翻看,转身走掉。
等走出御书房,她随手扔给秋叶,听到她突然惊唤,“咦?陛下的书房里,居然有娘娘您爱看的话本子?”
刚迈开腿要走的苏漫漫,一听这话,停了下来。
回头看到秋叶手里打开的书,竟是一本带彩绘的话本子。
正经书她不爱,话本子例外。
虽然是投其所好的东西,但想到他方才拿家人对她的故意试探,她还是一肚子火。
这算是,打她一巴掌,给一颗糖吗?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