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离高邮御码头大约五十里的一处阴凉处地停靠着两艘客船。
“老太太,这都过了时辰,咱们还不走吗?”
一个十五六岁的身穿淡青色凌霄花纹裙的丫鬟打着扇子,对着榻上依靠在黄金蟒靠枕上假寐的老太太低声道。
船榻上的老太太,面无表情的盘着手中的白玉珠子,虽银发鬓白,但微睁的眼仍叫人不寒而栗,
沉吟片刻,唇角流出一丝不满,“不过是一时半刻,耽误不了什么。”
随即冷哼一声,“我那姑娘耳根子软,没有我在一旁拿主意,还不知道怎么被人诓骗,如今不吭不响要过继了个孩子,可有把我这老母亲放在眼里!”
“还有贾嬷嬷那老货,这么大的事一点都不吱声,我看是真的活腻歪了!”
消息被瞒的死死的,要不是她的人,她还不知道被埋在鼓里多久!
“鸳鸯,你通知下去,下午不走了,明天在走!”
原来这鬓角斑白的老太太便是林棠元要接的荣国府贾氏史老太君,贾敏之母,林黛玉亲外祖母,人称贾母。
而鸳鸯便是跟着贾母身边的一等丫鬟,这两年跟着贾母,帮着贾母管理贾母院中的一切事务,咋听贾母这样说,心里咯噔一声,
这可是老太太定的时间,如今晚了,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可要明日再走,怕姑奶奶等的着急。
“老太太,您要是生气了,打奴婢,骂奴婢一顿都行,可不能和姑奶奶置气。”
“姑奶奶要是在码头晒坏了,心疼的还不是老太太您啊!”
“再说了,宝二爷在船上好些天了,早就腻了,再不活动,筋骨都该锈了~”
贾母听的鸳鸯的话,冷哼一声,扭过身去,“她要是着急该带着我那外孙女去京里寻我才是,费的我这一把老骨头替她操心。”
鸳鸯掩嘴而笑,“姑奶奶年轻,又有老太太这样的母亲,该是享福的命,老太太偷着乐才是,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贾母被鸳鸯几句话劝的心里舒坦许多,“我那姑娘面皮薄,我要是不看这些,不知道又被什么阿猫阿狗的人笼络了去。”
说完摆摆手,笑着叹气道,“我呀,合该操心的命!身边没有一个省心的!”
鸳鸯见时机差不多便提出即刻出发,莫叫姑奶奶等着急了,贾母却摇摇头,“不着急,且等着吧,去叫你们二奶奶把宝玉带来,咱们摸会骨牌。”
鸳鸯本想在劝,可贾母意已决,鸳鸯只好去寻二奶奶,她们二奶奶乃贾母膝下嫡长子贾赦之子贾琏之妻,王熙凤。
王熙凤出身王家,是府上二太太王夫人亲内侄女,此次老太太带宝二爷出行家中老爷太太皆不放心,二奶奶自告奋勇,是以这一路皆是二奶奶在照料。
鸳鸯知道自己劝不动老太太,可也不能万事由着老太太的性子,要是姑奶奶只是家里的姑娘,她无话可说,可如今姑爷是手握实权的三品巡盐御史,老太太再如此,怕是不妥了。
鸳鸯直接上了另一艘船,找上王熙凤。
“二奶奶,不好了!”
此时王熙凤正拿着鱼食往水里投,原水面行船,不见鱼儿踪迹,可几把鱼食丢下,到引来几尾鱼来。
一连走了一月水路,早就没有吃鱼的心,只看个乐,并不拿一旁的渔网,连一旁身穿红色百花蝶衣,内白色银丝暗纹箭袖衣男孩也懒洋洋的趴在栏杆处,
男孩见是鸳鸯,忙抱怨,“鸳鸯姐姐,咱们船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这都停了好大一会子了,一群没用的奴才,晚上不许他们吃饭!”
王熙凤勾了勾唇,并未说话,鸳鸯见状笑道,“二爷,修船本就是体力活、吃不饱修的更慢了。”
“哼,耽误了行程没有把他们喂鱼便是好的了!”男孩不服气的冷哼,
“我要告诉老祖宗,修不好都不许吃晚饭!”说着男孩就要往外冲,
“宝玉!”
王熙凤声音带着一丝威严,看喊住了宝玉,笑着劝道,“七岁了还闹小孩子脾气,老太太思念姑奶奶心切,本就心烦,你这时候还去闹老太太,不是添乱是什么?”
此时被唤做宝玉的男孩冷哼一声,重重扭过脸去,虽生气但也没有在急忙冲出去告状。
“那你说怎么办?这船上我是一天也不想待,水一样的人儿都变成了死水。”宝玉一脸悲痛欲绝,伤心难过之下竟哭了出来。
王熙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得已上前劝慰,“左右不过这一两天,我记得老太太前不是把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给了你吗?”
“怎么不去找她玩?”
宝玉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不过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还不如平儿姐姐,我找她有什么好玩的。”
王熙凤哈哈哈大笑,“宝兄弟年纪不大,心倒挺大,想要我的平儿,哈哈哈。”说完拍了拍宝玉的肩膀对鸳鸯使了使眼神,二人一前一后出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宝玉,急的抓耳挠腮,心里还在想着二嫂嫂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王熙凤带着鸳鸯站在船头,“如何?老太太还是不愿意?”
鸳鸯为难的点了点头,“老太太收到信后,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