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亭里面,李游坐在上首,下面摆放几个矮几,两位各具特色的美人,陪在身旁。
而右手边高处的藤椅上,还坐着一位精瘦的老者,捻着胡须饶有兴致的看向她。
真难为他们一个小亭子里,能坐下这么多人。
见着谢娴不喜的神色,李游心中苦笑,“前日一别,阿娴可还好。”
谢娴坐在末席,她对座次不怎么在意,随意坐下,看着面前送上来的菜式,有些诧异的瞧了李游一眼,望了望亭子后面忙碌的仆役若有所思。
不论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此刻谢娴已然明白,这樱花宴就是李游办的,听闻他主动问好,她言简意赅道:“好。”
两人的对话,直接把亭子里所有人干沉默了。
李游感觉自己的面皮快要挂不住了,他从未遇见如此不通情理的女郎,以往的那些大家闺秀哪个见了他不是恨不能贴上来。
但谢娴从一开始就避之不及,让他属实恼火。
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很快就有人出来打圆场。
“这位小娘子,从何处来?”年长的老者轻声道。
谢娴放下刚拿起的筷子,真想回一句,我从东土大唐而来。就没点眼色,领导吃饭你唠嗑,领导夹菜你转桌。
她斜了李游一眼:“我与世子同路,从海上来。”
几人的笑卡在脸上,“哈哈,娴娘子说话真是风趣。”
谢娴心中吐糟,你们要不知道我的来历,我就把这桌子吃了,天天的说话弯弯绕绕,累不累。
反正她莽撞的人设已经立起来了,她也不虚。
见谢娴油盐不进,有人嘿嘿一笑。
“不知谢家翁君身体可好?当年赤血卫之事我等也是唏嘘不已。”坐在上位的老者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他们劝解,先皇还打算让谢家流放。
谢娴心中一动,看来是爷爷当年旧识。
“阿翁,身体健硕,守着祠堂,常说南地的烧鸡最是美味。”她面露俏皮之色,言语中透着恭敬。
“谢云,那家伙最是好吃,”老者说完调侃的看向谢娴,一老一小嘿嘿一笑。
“当年赤血卫,名动天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还有传承?”他这话问的突兀,却是向众人说明谢娴的底蕴。
谢娴眉眼肃然:“如今边城只有黑石卫。”赤血卫早已不复存在,但虽然换了称呼,自然是有传承的。
“如此甚好,边疆苦寒,身为谢家刑君,丫头辛苦了。”他说这话,眼神却扫向李游。
“陛下恩德,黑石卫亦有守土之责!”谢娴垂下眼,不敢露出目光中的讽意。
老者听她说完这话,轻叹口气站起身:“老喽,你们年轻人才能玩坐一处,我老头子就先走了。”也不等人挽留,便自顾自的下山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这位娴娘子竟然是山公老友的孙女,他们可不敢怠慢了。
这位老爷子,是半山腰白鹤书院的山长,仕林中名望颇高,这次樱花宴,有一半人冲着镶王世子李游而来,剩下的一半就是冲着山公的名望来的。
山公对于当年谢云屠了金康城之事颇为赞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没什么好说的,就连陈王之死众人都觉的咎由自取。
想当年,陈王为了朝中名望,逼死谢定夫妇,此等酷烈狂悖的性子,已然惹的众多世家不喜,若他登基上位,那还得了。
所以后面,传出陈王性情狂躁,难当大任,且谣言愈演愈烈,最后更是以通敌之罪下狱。
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陈王就从帝位的热门人选,跌下神坛,此后更是在狱中疯癫后自绝。
若说陈王倒台,其中没有各大世家的拉踩,谁会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不希望坐在头顶之人太过酷烈。
皇帝可以软弱,可以无能,但不能让下面的人不安心。比起大明的皇帝易溶于水,战乱年代各个国家,换皇帝换的比裤衩子还勤。
清谈限制了人们谈论政事,但偶尔听一听陈年往事,也颇有兴致,但山公狡诈,起了个头就快速抽身走了。
但此时在想到谢娴对镶王世子的爱搭不理,都自动理解成有分寸。
咋地,身为世子,对掌握实权的女君有意,可不是什么政治正确。
此刻谢娴的种种无礼举动也有了新的解释,他们看了看李游略显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眼只忙吃喝的谢娴,纷纷觉的自己懂了。
现如今谢娴有着两人的站台,众人可不得另眼相待,苏小小坐直身体,刚才老爷子提及的赤血卫什么的略有耳闻,但这事情对于清谈来说明显超纲了。
李游这里收到了山公的警告,他的脸色白了白,心中暗恼,此处人多嘴杂,自己还是有些急了。
面上恢复一派淡然之色,显然这些对他没什么影响。
众人说说笑笑,年轻人凑在一起,永远不缺新的话题。
“听闻沈家提亲被拒了?”有人提起城中最新八卦,刚好当事人都不在场,可不就得说道说道。
“你那都过时了,刚才还看见沈松柯被人拉了下去,嘴里还嚷嚷着要过来找人呢!”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说话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