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白露为霜。
进入九月后,农闲时节,天地间皆是红黄之色。
谢娴与谢长欢并肩而坐,于书房之中,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谢娴手执茶盏,轻抿一口,实在是昨日墨家的数据出来了,那边着急要,她只能连夜赶进度画图。
忙到三更天才睡下,她此刻眼角困泪,靠在桌边闷声道:“六叔,新兵的招募,往年是如何操作的?”
谢长欢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无奈一笑,眉宇间尽是岁月沉淀的沉稳:“往年的招募,多是卫所中世兵之家举荐,看重的是家世背景与武艺。”
谢娴闻言点头,关于这个她听说过,就洗砚池底的煤精,同性之人颇多,于此她早有猜测。
“今年,我意欲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识文断字的考核,不仅仅要有武艺,更要懂谋略,”她眼中锋锐之色闪过。
继续道:“为将来备选将官的苗子,毕竟,军队中将领若能文武兼备,更能行军布阵,筹谋千里。”
谢娴身为女郎,她这惫懒性子,亲自领兵有些困难,这时代的军司马,上战场还有香车美人相陪。打仗全靠下面的小卒,求生欲爆棚加发挥主观能动性。
几场战事下来,自然有厉害的人物脱颖而出。随便舍个小官头衔过去,人家就感激涕零的给你卖命了。
若说厉害的,那往前个三五百年,将星璀璨,诸侯大乱斗,把中州大地摧残到现在人口还没过千万。
所以说,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带兵打仗厉害且不被皇帝忌惮,那都是凤毛麟角。
谢娴能坐上刑君之位也算是顺应时代,皇帝对武人忌惮,压制,她一个世家贵女能领军一方也是捡了大漏。
谢家领兵黑石卫,她父亲谢定,一个纯粹的文人,也很少插手卫中事物,只要粮饷发到位,保证黑石一地,周边卫卒家口安全无虞,便能掌控军心。
卫卒们的要求真不高。
见谢娴如此提议,谢长欢赞许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欣慰:“此举甚好,我亦认为军队应当如此,文武并重,方能适应时势。”
“先让几个队正出一份考题交上来,大家集思广益嘛!”谢娴心中盘算,职场第一条,对于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当然是翻翻老底喽。
正在船上吹风的泗己等人,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
两人正商讨之际,话题不知怎得就转向了康健:“话说回来,密羽卫那边还没消息吗?阿翁之事进展如何了?”
而与此同时,帝都,承明殿之中,御案前堆积着高高的奏折,皇帝手执朱笔,正逐一审阅。
屋内地笼烧的火热,香气熏熏然,明黄色的素纱幕帘轻轻垂下,遮挡着殿外的冷风。
旁边站的内侍轻手轻脚的换了温热的茶盏,并不敢发声。不多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行至偏殿门前。
见他探头,身穿青色官服的内侍皱了皱眉头,瞧着皇帝没有注意这边,便阴沉着脸,向外走去。
这几日北边战事频发,陛下心情不好。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自然要更加小心。
“何事?”内侍被殿外的冷风吹了一个激灵,沉着脸问道。
小黄门陪着笑脸,忙道:“宣室殿那边又吵起来了,尚书令大人这次也劝不住了,说还是为北边的事情。”
内侍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们吵就吵呗,别扰到陛下就行。”
“那怎么行,冯相奏请要陛下定夺呢!”那小黄门,脸上是快哭出来的表情。
几个大佬打嘴仗,他们这些池鱼遭殃。
承明殿内,启帝的目光落在一份关于西北军费上涨的折子上,眉头不禁轻轻一皱,铜关那边的情况也不好。
如今的大夏,北边蛮族虎视眈眈,西边的金国旧部也欲要卷土重来,前两日崔贵妃呈上的秘术让他还没高兴两天,便又被这边疆急报,扰的心神不宁。
“外面的是谁?”启帝索性撂下笔,朝外面走去。
赶来的内侍躬身道:“是宣室殿那边,兵部的张长吏,和仓部的度支尚书吵起来了。”
启帝皱了皱眉头,轻声叹了口气。他无奈的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披风,向着宣室殿那边走去。
承明殿是皇帝平日里办公的场所,而宣室殿是士大夫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两殿离的不远,若有大事,皇帝也能及时赶到。
启帝,还没走到门前,便听见,尚书令谢昭的声音:“北蛮之事,两位大人莫要伤了和气,我等皆为陛下分忧,不若筹些钱粮先行送去,既显圣上宽仁,亦可拢边疆士卒之心。”
一旁的度支尚书瞥嘴道:“听说尚书令,喜得乌石秘术,可替柴炭,眼下正值冬日,想来能大赚一笔,如此到我等面前散财来了。”
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殿内众人不禁向谢昭投去羡慕的眼神。这是什么好运气。
门外的启帝,顿住了推门的手,他微微侧头。
那青衣给侍中,低声道:“确有此事,传闻是陈郡谢氏献上。”启帝听得此话,眉头微拧。
启帝得位不正,最讨厌武将做大,尤其边军和朝中联系过密,必遭厌弃。
他重重把门推开,没有理会两边众臣的躬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