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乘着牛车悠然回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
牛车之上,谢娴倚在窗边,身着素雅衣裙,眉眼间流转着淡然与从容。这一幕,落入了街角柳氏与其婢女环儿的眼中。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浮现出深深的羡慕之情,她轻声道:“你看那牛车上的女子,可认得是谁?”
女俾环儿目光跟随柳氏所指望去,答道:“那是谢家二房女公子,谢娴、前些日子余家茶会上,便是因这谢娘子出手,让其幼妹于温家断了亲事。”
柳氏听闻,不禁轻轻叹息,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她与谢娴也算远亲,是谢敏烟娘家表姐,嫁入裴家十年,却只得一女,前日里裴郎君不幸去世,她一夜之间成了寡妇。
而如今郎君不在,那婆家表妹怀了遗腹子。
婆婆大喜对她越发苛责,小妾跋扈,柳氏生活的水深火热,心中萌生了归家的念头。
环儿察言观色,看出了柳氏内心的苦楚,她眼神一亮道:“娘子,您何不向谢家女君求助?
“她既为谢家女君,算起来也是你这房的表妹,且柳家历来都是归从谢家二房,我们去求上一求,或许能帮您脱离裴家的苦海。”
柳氏闻此,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摇头,“环儿,你不懂。”柳氏的声音低缓而坚定,“我羡慕谢娴,并非因为她是大族贵女,而是羡慕她谢家二房虽落寞了,却也会对族人守望相助。”
我虽身处名门,却如同浮萍一般,无依无靠。裴家的困厄,我必须独自面对,哪怕净身出户。”
环儿听罢,默然无语,心中惋惜。她深知,柳氏始于前朝大匠作,以半本鲁公秘录起家,但战乱之后族人不再,主宗中子嗣凋零。
只能下嫁裴氏,以求庇护。娘子心巧虽在后宅但对匠事精通,裴家几年大半家业都是娘子用手艺换得。
但天有不测风云,那裴家君姑贪得无厌,竟然把主意打到鲁公秘录上了。娘子这般归家怕也是麻烦不断。
牛车渐行渐远,谢娴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
这段偶遇,似是一段无人知晓的微澜。
谢娴一连几日都在桃花庄加班,实验心中所想。
本来谢娴人手不够,求了谢云,让附近村中信的过的人家做事。但锁老头来了一趟之后,不知不觉间,桃庄附近便不时聚集起十几个缺手少腿的老甲。
谢娴后知后觉,赶紧抓紧盖了门卫房。让他们进来坐,却死活都不愿意,只能挨着墙边起了个棚子,这才罢休。
“汰~那添柴的瓜娃子,这还没如冬哩!你把这墙烤的这般热,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当烙饼呢?”一个脸上带疤的黑瘦老头,跳着脚高声骂着。
“给你家女君省些柴炭,是谁把石凳非要摆在墙边的……”见众人没理他,便又悻然往旁边挪了挪。
不一会儿从墙里传来个年轻娃子的声音,“沈大爷,女君吩咐烘东西呢!这几日里都得这个温度。低了可是要扣工钱呢!”
说完也不管墙这边有没有回应,脚步声走远了。
一个少腿的老头,眯着眼:“是狗娃子,这声音可比以前响亮。”
一旁的狗娃爷爷,双手揣在袖口,蹲在角落里,嘿嘿笑着:”这狗崽子如今主意大得很,前日里还嚷嚷着要把他妹子也送进桃庄里头”
“唔,女君这又要招人吗?怎得每次都只要妇孺女娃。”说话者心下思量。
谢娴那儿倒也不是有什么重体力活,无非是搬砖、扣模具、翻鸡蛋、挑蚯蚓,再不济就是给棚子顶上卷帘子,确实不需要多大力气。
她也不好意思把各家壮劳力弄进来,毕竟那是人力资源的浪费。所以桃庄里面,大都是些老妪、女娃还有几个半大小子,绝对不是因为工钱便宜。
“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这老东西还瞎操什么心?”狗娃爷爷笑眯眯道,话锋一转,“不过这地方确实好,娃子有心,给我们几个老骨头找了个好地方。”
原来,谢娴在庄子外院围墙边建起一座温室,温室用的火墙紧贴着石墙,里外皆热。这倒不是她偷懒,实在是看一群老兵专门帮她看门还不图回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她想了个法子,反正煤在这儿不缺,索性物尽其用。
那黑瘦老头摸着下巴,皱眉道:“也不知女君哪里来这么多柴,天天这样烧的也浪费啊!”
拐翁眯眼昏昏欲睡,听唠叨鬼说个没完,心里暗道:‘有没有柴你不知道?他们在这蹲了半个月了,这进出庄子的可没见卖炭柴的。
陡然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凌、低声呵斥:“莫要再说柴炭之事。”周围众人一静,脸上皆是茫然之色。
他终是想通,各家娃子进了庄子便不让回家了,且锁总甲亲自下的命令让他们务必要保证桃花庄的安稳。
见手下几个都看了过来,他脸上扬起一抹骄傲:“二房终于要起势了!”
旁边众人更是一脸懵*5。
其他人面露困惑,刀疤脸急不可耐“你个装象的,到是快说啊!”这个拐子一天到晚插葱装象,招的村里婆娘都围着他转。
他出身探马,比这些步卒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