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朱棣和姚广孝谈了一天一夜。
姚广孝指着舆图,从天时地利人和各个方面,将战局形势细细分析,双方优缺娓娓道来。
朱棣越听下去,脸色变得越难看。
要知道,姚广孝并未在现场,仅靠着情报,对战局的了解比自己还要透彻。
“老和尚,你是不是有什么法术,能看到千里之外发生的事?”
姚广孝淡淡一笑,说道:“殿下休要拿老衲打趣,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殿下身在局中,注意力全在吴王身上,不知不觉间忽略了全局。”
朱棣顿悟,点头道:“你说的还真是,朱允熥那小子太阴险,本王吃了不小的亏,如今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提防,他娘的,我大哥多么正直的人,他是一点好的没学!”
“殿下稍安勿躁,当下只需从局中跳出来,再回头审视,很快就会发现不同!”
朱棣不耐烦道:“老和尚,你就直接说,究竟如何改变局势?”
姚广孝在舆图上点了点金陵城,说道:“从现在开始,任何阴谋诡计都将失去作用,最好的策略,就是直接发起决战!”
“论天时,现在是夏秋交际,如果拖到冬天,粮食、棉衣、天气全都对我方不利,拿下金陵几乎无望!”
“论地利,我们是进攻方,金陵城墙高,粮食充裕,吴王做的只需要固守,还是我们吃亏。”
“论人和,吴王是孝康皇帝嫡子,建文皇帝驾崩,太子也没了,他就是大明江山的继任者,没有之一!”
“铁铉的兵马已经抵达镇江,与我军隔江相望,南方还有福建、两广等地的兵马陆续赶来,很快就会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
朱棣细细听完,额头开始渗出汗渍。
这些天和朱允熥那小子拉扯,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已经深陷泥潭。
“那就打!”
姚广孝点点头,说道:“殿下当抛开一切顾虑,拿出楚霸王破釜沉舟的勇气,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朱棣又问道:“可是,清君侧的口号已经不好使了,现在开战,只能是造反!”
“不!”
姚广孝轻轻摇头,说道:“殿下心中要清楚,我等为正义之师,吴王才是恶人,他弑君篡位,罪不可赎!”
朱棣更加不解,问道:“弑君的是老十九,已经在狱中自尽,如何能将罪名扣在朱允熥那小子头上?”
“殿下放心,这种事交给老衲便是!”
姚广孝抄起笔,稍加思索,在纸上写了起来。
朱棣凑上前一看,顿时喜笑颜开,心中不禁感慨,果然,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自古忠良之士,必以国家为重,以社稷为忧。”
“今有贼子朱允熥,虽生于皇家,然其狼子野心,行径奸恶,竟敢蛊惑圣听,祸乱朝纲,罪无可赦!”
“此贼身为孝康皇帝之子,建文皇帝之弟,本应恪守臣道,辅佐君王,共谋国是。然其蛊惑建文皇帝削藩在先,致使宗室离散,朝堂动荡。而后伙同逆贼朱穗弑君篡位,此等行径,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孤身为太祖皇帝血脉,孝慈高皇后嫡子,本为大明镇守北方屏障,然不忍见国家沉沦,百姓受苦,故挺身而出,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共讨此贼。凡我大明臣民,当知逆贼朱允熥之恶行,共诛此贼,以安社稷,以慰先帝之灵。”
“孤誓将率领天兵,扫清寰宇,诛灭此贼,还天下以太平。特告天下英雄豪杰,当知此檄,齐心协力,共诛此贼,以安天下!”
朱棣忍不住拍手赞道:“妙极妙极,本王起兵清君侧,清的并非齐泰、黄子澄,而是奸贼朱允熥,有此讨贼檄文,大事可成!”
姚广孝放下笔,说道:“殿下莫要太乐观,打金陵可是硬骨头,我等三军用命,而且需速战速决,不能拖,更不能退!”
“打仗的事交给本王,接下来你可以好生歇息了!”
朱棣踌躇满志,出谋划策是姚广孝的特长,打仗的时候,就该自己出马了!
姚广孝苦笑着说道:“殿下莫不是忘了,铁铉的兵马已经抵达江北,您就这么冲上去,不怕被人从背后偷袭?”
“这倒也是,铁铉那个家伙打仗有一手,不如分出一路兵马,防止铁铉渡江……”
“殿下的兵力本就处于劣势,如果此时分兵,金陵城更难打。”
朱棣皱眉道:“老和尚,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来拐去的,跟本王玩你那套阴阳学!”
姚广孝也不恼,缓缓道:“很简单,命人带檄文过江,告之铁铉,我等奉天靖难,尔等需带从中协助。”
朱棣疑惑道:“檄文这种事……他会信吗?”
“他信不信并不重要,只要他有所怀疑,不敢轻举妄动,对于我们来说,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这才是目的。”
“好!”
朱棣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幸好老和尚来了,否则,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派谁去呢?丘福如何?”
“不妥!”
姚广孝摆了摆手,然后说道:“齐泰等人是不是还在军中?”
“你不说,本王险些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