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先生,你既然能判断出这孩子是个活人,或许有办法知道他的来历?”魅卡洛斯问道。
不管怨灵和格鲁塞尔有没有关系,搞清楚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不是坏事。
万一他虽然和格鲁塞尔无关,却是另一场灾害的象征,那该怎么办?
“叫我无常就好,大荒泽有一处被精灵女王赐福过的圣地,可以净化怨灵。”
“大荒泽哪有那种地方……”
无常刚说完,凡音就下意识反驳,却被一个锐利的眼神吓得连忙改口:“啊,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地方。”
“既然如此,怨灵能能否交给你处理?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最好让凯瑟琳娜大人看一下这只怨灵的记忆。”
无常欣然答应了魅卡洛斯的请求,还主动提出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毕竟灵魂因为执念残留世间,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会变成这副模样,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嗯。”凯瑟琳娜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毕竟不久前才因为读取洛十七的记忆差点死掉。
她轻轻触摸怨灵满是瘀血和污泥的额头,开始释放万物生息魔法,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不久后她眉头紧锁,表情也不由得越发凝重。
她沉声道:“这孩子叫塞尔维亚,是大暴乱的受害者。”
“天呐……”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曼珠沙华甚至猜测是某个恶徒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残忍地将塞尔维亚杀害,并制作成怨灵,不曾想他居然是二十年前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还好抓到他的时候,因为猜想怨灵和格鲁塞尔有关,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才没直接当成怪物处理掉。
“请问,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变成怨灵的?”魅卡洛斯握紧双手,低垂着眼眸发问道。
流光城,大暴乱的受害者,这两个词组合到一起,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当年的无恶不作的洋彩雀家族。
虽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魅卡洛斯也用她的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位合格的领导者,可洋彩雀家族当年作的恶却一点也不会少。
哪怕已经过去二十年,她还是会经常遇到像泰西斯和塞尔维亚这样的人。
每每这时,魅卡洛斯都会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耻辱。
这些年,她为了生存,不得不接受洋彩雀之名,将自己置于大众面前,并让所有人知道,她拥有火之圣灵言非的赐福。
这样一来,哪怕别人再怎么憎恨洋彩雀家族,也没办法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真正的恶徒早已在一场大火中被焚烧殆尽,火焰甚至没来得及葬送洋彩雀家族,一只蛇发女妖便将所有人都变成了石像,然后彻底粉碎,连灰烬都没留下。
人们或许可以告诉自己,魅卡洛斯已经受到了惩罚,她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自己的全部,根本不该再背负罪孽。
但蛇发女妖可管不了这么多,谁能指望跟怪物讲道理?
她能活下来,必然和消失的火之圣灵有莫大的关系。
人们的确憎恨洋彩雀这个曾经恶贯满盈的姓氏,却也因为火之圣灵言非的加护没法将这股恨转移到魅卡洛斯身上。
民众或许通情达理,可以既往不咎,但魅卡洛斯这么多年一个人努力走来,看到了民众的心酸,也越发理解到自己出生在怎样错误的环境里。
虽然目前还没证实,但格鲁塞尔八成是当年在洋彩雀残暴统治下的受害者。
被这样的人发起复仇,本就令魅卡洛斯心有动摇。
谁知家族留下的阴影却好像无处不在,泰西斯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光是听到流光城的名号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怨灵塞尔维亚更是被折磨了二十多年之久。
面对这样一群人,叫她能如何心安理得地反抗复仇,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就在魅卡洛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凯瑟琳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塞尔维亚是洋彩雀家族覆灭后的新生婴儿,虽然和魅卡洛斯大人无关这一点值得高兴,但生在那个时代,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大暴乱发生时,很多人为了避难逃到大荒泽,但成功抵达并活下来的却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大暴乱时期根本没有秩序可言,路边常有堆积如山的尸骸,遇难者数量远超活人,哪怕是人间最繁华的王都,也宛若人间地狱。
塞尔维亚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诞生的孩子。
他的父亲患有腿疾,平时下地干活都费劲,母亲又刚生产完,正是虚弱的时候,一家人全然不可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选择逃亡,这无异于找死。
可就这么干等着也不行。
塞尔维亚的母亲盘算着或许可以找富有且心善的亲戚借点钱和粮食,度过眼下最艰难的阶段,等她和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再做别的打算。
这实在是下策中的下策,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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