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天亮了。
东方初白,晨光熹微。
到了晨起的时辰,新妇得给婆母敬茶,还得向侯府老夫人请安,所以一大早,苏晚缇就被素月等人拉起来梳洗打扮。
苏晚缇初来乍到,不习惯有人服侍,但她实在弄不懂这个小世界里复杂而原始的工具器物,便只能放手由着素月、春桃几人摆弄。
素月见自家小姐乖顺的模样,想起昨晚的事只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的脾气秉性,她再熟悉不过,往好了说是温柔,往不好了说是懦弱,平日在府里时,小姐性子软,吃了二小姐不少闷亏。
她万万想不到,小姐能做出打奴仆撵夫君的惊天大事!
眼中疑问愈深,素月忍不住,道:“小姐,咱们昨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来侯夫人一早就知道了,您不怕她苛责您吗?”
苏晚缇淡淡道:“我未嫁时,在家中有父母宠爱、哥哥爱护,自然不用使狠立威,如今我嫁入侯府,夫君不敬重我,若我自己不支棱起来,日后还不得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素月点点头,她自幼跟随苏晚缇,只要苏晚缇随便说个合理的理由,她就会相信。
不多时,苏晚缇装扮好了,她是新妇,穿得自然端庄喜庆,一袭红色绣金牡丹蝴蝶纹样袄裙,优雅精致,衬得她容颜愈加绝色,倾国倾城。
苏晚缇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勾笑。
很好,很美。
前世这个时候,原主还沉浸在被夫君折辱、被庶妹背叛的痛苦中,根本无心打扮,只潦草梳洗一下就去见婆母了。
跟用心装扮的苏若画一比,就落了下风,日后这口气再没提起来。
“好了,走吧。”苏晚缇红唇微勾,带人向主院走去。
不过数百步就到了主院。
苏晚缇抬眸看去,厅堂内,侯夫人端坐于上首,两侧分别坐着侯爷的两位姨娘、萧家两位婶婶、几位年轻的姑娘,最末坐着一装扮素雅的女子。
这女子就是昨晚秦嬷嬷口中的表姑娘。
虽然那秦嬷嬷故意找事的时候,一口一个表姑娘,可苏晚缇知道秦嬷嬷等人背后的主使不是她。
哪个打手出门挑衅的时候,会把主使者挂在嘴边呢?
至于主使者是谁?
苏晚缇心里有数。
原主的记忆里,这秦嬷嬷后来唯苏若画马首是瞻,主使者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这时,厅堂内有人笑道:“哎哟,新娘子来了!”
苏晚缇目不斜视、款步上前,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看笑话的、有讥讽的、也有冷漠淡然的,她只当不知。
大大方方、姿态优雅周全地一行礼,“儿媳请婆母安,婆母万安。”
侯夫人一早就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了,这世的她连个伪善的笑都摆不出来,只冷脸看着垂首跪拜的苏晚缇。
见侯夫人都不给这新妇颜面,其他人便放纵起来。
“咱们这位新妇可够厉害的,听说刚进门就打了小侯爷的乳母,这等嚣张霸道,实属难见。”
“啧啧,她把小侯爷也撵出去了,今日倒有脸来见咱们,她打扮得倒是贵气,穿金戴银的,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晦气。”
“是啊, 不觉得贵气,只觉得晦气。”
两位婶婶也不遮掩,旁若无人地聊起来,引得一旁坐着的几个姑娘掩口轻笑,讥笑着打量苏晚缇。
只有表姑娘一人面有不忍。
苏晚缇面上淡淡的,无羞赧之色,亦无愤恨之色。
她也不等侯夫人发话,心里默数个一二三,就起身了,轻拂裙摆,姿态优雅地落座。
“没有婆母的准许,你怎么起来了?”一婶婶尖声道。
苏晚缇轻瞥她一眼,面上带笑向侯夫人道:“让新妇久跪不起是磋磨新妇的手段,侯夫人向来宽厚,自然不会如此待我,我亦该及时起身,不能坏了侯夫人的名声。”
听了她的话,侯夫人一口气哽在喉咙,不好说什么。
侯夫人心里不满,冷声道:“昨夜你打了秦王二位嬷嬷,还把夫君撵出去了,可有此事?”
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苏晚缇一笑,“没有规矩,欺辱主子,自然该打。春桃,你说。”
春桃聪慧,不卑不亢地将昨晚新房中,秦嬷嬷和王嬷嬷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听到后面,侯夫人脸上青白一阵。
春桃话毕,苏晚缇一挥手,她俯身垂首退下,极有规矩。
苏晚缇看着侯夫人复杂地神色,勾唇道:“婆母,下人对主子出言不逊,这样的恶仆,在我娘家是要打了扔出去的。儿媳顾念两位嬷嬷是侯府老人,这才亲自教训一二,还请婆母不要怪罪儿媳擅自做主。”
“至于撵走夫君……”她漂亮的眼睛扫视众人,“夫君昨天收了一房妾室,儿媳劝说夫君,说这么做不合规矩,夫君因此对儿媳生出怨气,一怒之下离开,着急去看那小妾了。”
“什么?”众人惊诧。
萧怀和偷带苏若画回府之事瞒得极好,除了他院子里的几个亲信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就连侯爷和侯夫人都没听闻。
小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