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校长现在已经到了可以退休的 年纪,却还是强撑着非要让岑安女校转型成为普通中学。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朱校长是想要让自己的一生不那么平庸的。
除去那些已经不再被人们提起的命案之外,岑安中学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有口皆碑,作为学校创始人的朱校长也是所有家长都满意又喜欢的校长。
兰心怡擦了擦自己悄然落下的泪水,接着说:“女校,并不是外人想象得那么美好。在我姐姐那时候,岑安女校就已经开始逐渐朝着普通中学看齐,所以那时候的规则没有之前那么严格。”
一边说着,兰心怡一边把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本小说递给了容安璟。
到了这个时候,容安璟才注意到这密密麻麻写着内容的本子上面并不是小说。
而是一本校训。
最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岑安女校四个大字。
校训里面的内容容安璟随手一翻都觉得生理不适。
这不是在教导学生,更像是在养一群听话的牲口。
兰心怡看着容安璟微变的神色,居然笑出了声:“容老师,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的岑安女校,在家长们的心中就是最好的学校。”
家里的女儿不管是多不听话多不懂事,只要被送到岑安女校之后,都会变成家里亲戚赞不绝口的大家闺秀。
每个人都是自己独立的个体,谁又是愿意一直活在阴影和恐惧之中的呢?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抗争,但是岑安女校是一个整体,谁有办法从这庞然大物的身上撕开一道口子呢?”
在校训里面,容安璟也看到了。
在岑安女校之中,是有互相举报的机制的。
只要是表现良好的,被老师喜欢的,同时也有着高表现分的,就可以被分配到单人宿舍里面去。
三个年级加在一起只有五个单人宿舍。
这也就代表着所有人之间的竞争都是十分强烈的。
容安璟对这种窒息的感觉感同身受。
在太平疗养院的时候也是同样的。
病人之间会互相举报,太平疗养院也鼓励他们互相举报。
他没吃饭。
他不肯吃药。
他辱骂医护人员。
他喊着自己没病想要离开。
在太平疗养院里面,这些桩桩件件全部都是不允许的事情。
就连单独一个人住着说话都要小心隔墙有耳,更别提在高压敏感的环境之下,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容安璟也抗争过。
但是那些灰白的、如同骨灰被碾碎又压实在一起的药片混合着肮脏的水一起灌入他被掰扯到嘴角撕裂的嘴里。
从那时候开始容安璟也就知道了,要小心每一个人。
人性,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岑安女校的每一条校训几乎都可以套用到太平疗养院之中,这让容安璟理解起来格外轻松。
那些尖锐的辱骂和从身体里面无情流过的电流声都在同一时间响起——
“容安璟,进了太平疗养院你还想出去?我告诉你,就连被关心被在意的人都没办法从这里离开,更别提你叔叔可特地交代我们,好、好、对、你、的。”
“你要是再多来几次的话,电击室都得给你开VIP了。别乱动,你脸上现在都是红色的纹路,丑死了。”
“这两天有人要来采访,你这么漂亮,本来是应该让你去的,可是你总是学不会听话,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还是禁闭室适合你。”
“容安璟,你真漂亮......只要你跪下来,张开嘴,我可以给你更好的待遇。”
一阵阵的眩晕带着眼前一波又一波炸开的斑点,容安璟靠在床头用力呼吸了几下,才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捧着校训的手上好像又沾满了鲜血,被他果断拒绝还被生生撕下来一块肉的疗养院院长吃痛捂着手,把他狠狠踹翻在地,一脚又一脚用力踩踏着他的脸和喉咙。
甜腥的血液顺着喉管开始涌入嘴中,容安璟捂着嘴,猛地开门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漱间。
一口混杂着金色的血液呛咳出来,容安璟咳嗽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在进入死亡电影院之后,他很少会记起太平疗养院的事情了。
现在却又被勾起那并不好的回忆。
容安璟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张人人称赞失神的脸还是漂亮又精致,如同精心捏造的瓷器。
像是只要捧着他的手松开,他就会摔碎在地上,体无完肤。
水龙头被拧开,容安璟近乎自虐一般捧着凉水覆到脸上,搓得皮肤通红。
水池里面被水流稀释的血丝朝着下水口而去,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贴在了容安璟的耳廓上。
“天气已经冷下来了,你这样是想让我心疼吗?”
容安璟抬起头。
冷水的温度很低,让他的脸颊泛着一层浅红色、眼尾因为刚才的过度揉搓而鲜红一片,只有嘴唇是苍白的。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容安璟的嘴唇,俯身轻轻吻在容安璟的唇上。
祂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