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心情很复杂。
苏天乙的行为,他不是不生气。
气她前几天才不顾身份地与咏安在皇宫里大打出手,这才隔了几日就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蛮夷眼下的确是归顺了,可谁又能保证这样的归顺将会持续多久?
蛮夷民风彪悍,部族里个个身强体壮。
目前是被苏魁罡打得没有喘息的机会,一旦缓过来,很有可能会再次挑起争端。
依他的想法,还是以安抚为主。
左不过就是对他们客气些,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再赏赐些好东西,把俘虏的蛮夷汗王还给他们,再选个亲近大顺的王子做下一任汗王就是了。
可苏天乙今日,不只是对人家不客气了,而是与对方结了仇。
那蛮夷大王子被打的,连他这个最偏爱苏天乙的皇帝也没法昧着良心说伤的不严重。
简直惨不忍睹。
可要说蛮夷使团就完全无辜倒也不尽然。
就凭那大王子口无遮拦的几句关于苏天乙的议论,若他是大顺人,皇帝早就把他发落了。
前几日还妄图把大顺军魂一样的神威将军娶回蛮夷去,今日又肖想起大顺地位最尊贵的贵女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说苏天乙已经嫁了人,便是云英未嫁也绝不会沦落到给区区蛮夷暖床的境地!
什么东西!
那是苏金舆的女儿,而且极有可能是龙种,也是他一个蛮夷王子配得上的?
上一个犯下类似过错的还是广陵王那个宝贝疙瘩一样的小儿子。
同样是言语冒犯,也同样是被苏天乙叫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饶是如此皇帝也觉得不解气,把他派去给神威军运送粮草然后留在军中历练了。
后来皇帝也曾听到过些许关于他的消息。
据说被神威将军收拾得够呛。
谁叫他得罪的是神威军最高统帅唯一的亲妹妹呢。
不需要苏魁罡做什么,神威军随便拎出个人来都能把他折磨得悔不当初。
论起来,那还是他这个皇帝的亲侄子呢。
可今日之事大为不同。
他可以完全不心疼亲侄子一心只为苏天乙出头,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刚刚归顺的一国王子。
“朕看你怕是跟咏安动手的时候被伤了脑袋,怎的如此不知轻重?
大王子即便言辞不当,也不至于下此重手。
瞧瞧人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是人家指认是你命人做的,朕还以为是神威将军动手了呢。
你说你,大王子言语不当得罪了你,那其他人呢?
他们又没说你什么,怎么你一个都没手下留情?”
“谁说他们没得罪臣女?
陛下,前几日三王子可是在大殿上为了求娶苏魁罡说的那些话您都不记得了吗?
臣女可不信这主意是他一个人想的。
即便当真是他自己,可在那样的场合说出来,使团的其他成员却没有一个反对的,足见他们心里也是赞成的。
就凭这点,他们这顿揍就挨得不冤。
他们得罪的可不止是臣女,还有整个大顺!”苏天乙说着,冷冷瞟了一眼蛮夷使团成员。
“你明知这般行事不妥,却仍这么干了。
口口声声要朕责罚,你当朕不敢罚你吗?”皇帝嗓音低沉,听上去有些冷。
“臣女行事的确欠妥,但若叫臣女重来一次,臣女仍会这样做,甚至会打的更狠。
臣女行事不当,是因为所做之事无论以臣女哪个身份都是不应做下的。
可臣女还是做了,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与臣女易地而处,也都会如此。
故而臣女该罚,但臣女没错。”苏天乙跪姿优雅,言语硬气。
“你说自己没错,却要朕罚你。
没错却要受罚,你的意思是朕是是非不分的昏君吗?”皇帝的怒火也上来了。
“臣女不敢。”
“好个不敢,朕看你不仅敢,还敢的很!
既然你不觉得自己有错,那就从即日起回府去好好想想自己错没错,没想清楚之前就在府里好好呆着。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才能踏出郡主府的大门!
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必登郡主府的门。宝成郡主要忙着思过,没工夫招待闲杂人等!”
皇帝说完,拂袖而去。
蛮夷使团便是有再多想说的,也都不得不咽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