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魁罡虽不擅心计,可别人的话里有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李尚书这是意有所指吧。”
刑部尚书却并不搭理她,而是对着皇帝,道:“木青卿上京之前,青石村并未发生如此变故。
而她由青石村辗转上京,耗时也不过三个月。
根据从青石村传回的情况,村民们似乎是一下子就原地消失了一半,留在锅里的饭菜虽已腐坏,却看得出时间并不久。
民居各处也并未积累多厚的灰尘。
种种迹象结合起来,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此事是在木青卿上京击鼓告状之后才发生的。
这就不得不令人起疑,是有人为了害怕被查出些什么才会做此手脚。”
出去调查线索的人是突然回来的,这就证明要么是查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要么就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皇帝并没有自己先听,而是把几个相关人等又叫了来一起听。
刑部尚书话中的意思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他哪里是什么怀疑,根本就是已经确定了是苏家人做的。
苏魁罡快要被气笑了:“李尚书这是怀疑我了?”
“本官并未这么说。”
“你只不过没直接报我的名字而已。”苏魁罡冷哼一声,“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苏家为了掩盖你以为的所谓真相而杀人灭口了吗?”
“下官从未说过青石村村民都被人灭口了,不知身为将军是如何得出此等结论的?”刑部尚书反问道。
“行啊,你个老小子在这儿下套儿阴你姑奶奶我呢?”苏魁罡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呲着那一嘴老黄牙,还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再是有什么大病吧?
有病就看大夫好好治,别在陛下面前瞎胡咧咧。”
“身为将军还知道是在陛下面前?”刑部尚书也没好气道,“本官还以为您已经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呢。”
“李尚书不必在此阴阳怪气。”苏天乙适时出声,“你针对苏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神威将军打起仗来无人能敌,可若论起心机谋算,可以说是半点也没有。”
“郡主的意思是说本官在算计神威将军?本官可真是冤枉!”刑部尚书装无辜装的十分夸张。
“李尚书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你算计神威将军了?”苏天乙微微一笑,“我说的苏魁罡一根筋没心眼儿嘴又笨,跟你吵架恐怕会吃亏。”
一根筋,没心眼儿,嘴又笨……
陛下曾经的原话是“神威将军心志坚定、性子直率、不善言辞。”
苏天乙故意看似是在贬低苏魁罡,实际上却是在讽刺他这个刑部尚书立场不坚定、心思不纯、巧舌如簧。
“郡主不必与本官逞口舌之快。”刑部尚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心想幸亏自己提前服了清心丸,否则还真有可能被苏天乙气出个好歹。
刑部尚书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本官身为刑部尚书,审案无数,证据在前,自然要做出合理推断。
本官不过秉公办事而已。”
“好一个秉公办事!”苏天乙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敢问李尚书,那木姓女子进京寻母,击了京兆府的登闻鼓,而她此前并未向其所在的上报,是否越级上告?打过板子了没有?”
“这……”刑部尚书愣了一瞬,旋即道,“木青卿击鼓并不是为了告状,因此并不能算是越级上告。”
“既不是要告状,又为何要击登闻鼓?
登闻鼓设立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随便什么人都能有事儿没事儿随便敲着玩儿?
如此藐视律法的行为,罚过了没?”
“这,这,这……”刑部尚书额头上见了汗。
谁都知道木青卿击登闻鼓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有机会将此事闹到御前。
这件事也确实足够重要,因此,众人都只关注事情的进度而忽略了这件相对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
更重要的事,对于刑部尚书而言,此事是攻击苏家的绝好机会,他自然要抓住。
至于什么越级上告,还是什么随意便敲了登闻鼓一事,其实可大可小,并没有什么人真的放在心上。
但此刻他打着秉公办事的旗号,被苏天乙抓住了把柄,一时间的确无从辩解。
他虽强装镇定,实则内心不免慌乱。
偏偏苏天乙还咄咄逼人:“怎么不说话了,秉公办事的李尚书?
究竟那木姓女子至今都跟个没事儿似的,是因为上述大人的一时疏忽呢,还是说您只有遇到与苏家有关的才会‘秉公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