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的,”苏魁罡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人跟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我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一个山野小村姑,前十几年从来没离开过村子半步,头一次出门就选了千里之遥的京城,而且还就顺顺利利的孤身抵达了。
但这一点就足够令人生疑的了。
更叫人诧异的是她竟然直奔京兆衙门而去。
既然是来寻母的,并且非常清楚要找的人是京城苏家郡主,按照常理来说,她既然进了京,最应该先去的地方必是郡主府无疑了。
可她却偏偏选了京兆府,不仅如此,还击了登闻鼓。
她一不喊冤,二不上堂,就只是等着路人聚集起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的‘身世’,这是要利用舆论压力迫使咱们苏家认下她呀。
哎呀呀,苏家这些年遭遇过的明枪暗箭里,还真从来没有个这种路数,也算是个创新之举了。”苏魁罡颇有些开心。
大顺从来不缺想要扳倒苏家的人,为此他们不知用了多少方法,花了多少心思,都被一一化解。
苏魁罡身为苏家人,自然也没少见识那些人的招数。
今日之事,却是先前从未见过的法子,自然觉得有趣。
“以苏金舆的为人来说,这件木青卿究竟是不是她在外头偷偷生下的女儿,根本不存在任何争议。
若将此事安在苏咸池的身上,或许会有不少人信。可苏金舆那样的,哪个不说她正直端方、女中君子?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
旁人暂且不论,陛下便头一个绝不会信。
如此污蔑苏家郡主的清名,这罪过可绝不会小。
明知不可为还偏要为之,这真的是想要对付苏家吗?
”苏天乙像是在同苏魁罡讨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是因为她已经过世了,死无对证?”苏魁罡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这样算的话,苏咸池也已经很多年音信全无了,怎么就不能安在她身上?
比起苏金舆,若是当事人换成了她,恐怕许多人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苏天乙立马提出疑问。
“这……”苏魁罡一时有些答不上来,“或许是觉得她老蚌未必能再生珠……了吧?”
苏天乙听了,眯了眯眼,有一会儿没再说话。
苏魁罡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是太简单了。
当听薛成讲述此事的时候,她只觉得是又有人在想办法对付苏家了。
而苏天乙想的却比她深多了。
她从自己简单的转述中十分准确地抓住了每一个可疑之处,这样的分析判断力,苏魁罡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具备。
这些不是教就能学会的,还是需要一定的天分的。
就像苏天乙说的,她在行军作战、排兵布阵方面的能力,也是旁人效仿不来的。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所以啊,跟那些个人模狗样的贪官污吏勾心斗角、斗智斗勇的事还是得苏天乙来做,而驰骋疆场、杀敌卫国之举就交给她苏魁罡了。
这么看来,大顺还真是离不开她们苏家人哪。
就在苏魁罡越想越自嗨的时候,苏天乙发话了。
“罡子,收拾收拾,等会儿咱们得进宫一趟了。”
“不等陛下传召就去?有这个必要吗?”苏魁罡一愣,觉得苏天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那些个王八羔子想害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有哪一次是成了的?
你也说了,苏金舆是什么人陛下最清楚不过了,不会相信这种诬陷之词的。
这种小事咱们就做出这么大的反应有点没必要吧。”
“若等到陛下传召,或许就来不及了。”苏天乙眉头微皱,道。
“这么严重的吗?”苏魁罡听她这样说,不由得也郑重起来,“那个木青卿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威胁到咱们?”
“她有没有本事我还不清楚,但据我分析,她背后的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苏天乙解释道,“首先,这个人对苏家必然是了如指掌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选了苏金舆而并非苏咸池。”
“你先等等,是我漏听了什么重要信息吗?为什么我理解不了你的话。”苏魁罡有些跟不上苏天乙的节奏。
“若说苏咸池做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会有什么影响,甚至可以说掀不起一丝波澜。
因为苏咸池曾经做出的比这更出格更难接受更挑战世俗大众容忍程度的事情多了去了。
即便是陛下信了,也对苏家造不成任何伤害。
可若放在苏金舆身上就不同了,而且是大不同。
人人都知道她清贵端方、洁身自好。
越是这样品行高洁的人,一旦曝出丑闻,那么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波。
这才是幕后之人想要达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