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冷静点!千万不要冲动!快散开!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若是触犯了律法便不可挽回了!!”
京兆尹扯着脖子用力嘶吼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暴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可已然头脑发热的众人却根本听不见他的劝阻,依旧一边齐声高呼着“交出来”,一边一步步向前紧逼。
推官站在一边,用力想把京兆尹往衙门里拽:“府尹大人,且先进衙门里躲一躲,千万别伤了您。”
京兆尹又急又气,一下子满头大汗。
京城这块地方安稳太平了多少年了,决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上!
他一把甩开推官,怒道:“躲什么躲?
若是当真闹出人命,你要本府躲到哪里去?
这整个京城发生的事,本府都脱不了干系。
待会儿一旦真闹出了动乱,咱们就全都洗干净了脖子等着被陛下杀头吧!”
京兆尹大怒之下,力气陡然而增。
推官被他方才用力一甩,直接摔在了地上。
听了他的话,被吓得呆在了当场,甚至顾不得从地上爬起来。
“当真会这般严重吗?”推官心底还抱有一丝侥幸。
“严重?”京兆尹冷笑一声,指着越来越近的众人,道,“到时候,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怕只是恰巧从此地路过,都得妥妥地落下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看个热闹就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你说算不算严重?”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推官心知若是真的如京兆尹所说,他们这些朝廷命官也都得不了什么好下场,瞬间便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与绝望之中,干脆闭起了双眼,彻底放弃了挣扎。
京兆尹此刻也只能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
眼见阻拦的衙役已经被众人冲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人群后方突然响起冰冷的高喝之声。
“金吾卫巡城,拦路者速速让开。
官府重地,不得生事。
若是速速离去,便不予追究。
若冥顽不灵执意闹事者,金吾卫必将缉拿。胆敢反抗者,死伤自负!”
铿锵冷硬的声音犹如锋利的刀子扎在众人心上,疼得他们瞬间清醒过来。
“是金吾卫!”
“金吾卫来抓人了!”
“快逃啊!”
慌乱地人群四散而逃。
有人的鞋子被踩掉,有人的衣裳被扯坏,还有人被撞得摔倒在地上……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金吾卫的凶名,能止小儿夜啼。
他们冷血无情,唯皇帝之命是从。
一旦被金吾卫盯上,最终的结局便已经注定。
他们从不会徇私枉法,更加不知网开一面为何物。得了命令便会坚决执行到底,没有人能在金吾卫面前讨得人情。
皇帝叫他们皇帝叫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往西。
即便是要他们的项上人头,他们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仅对皇帝一人的绝对忠诚是金吾卫独有的特质,其恐怖程度甚至远胜于他们那高深莫测的武艺。
金吾卫自设立之日起,至最兴盛之时,人数也不过七百有余,却一次次在京城保卫战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无论是叛军攻打还是藩王围城,金吾卫始终像一张密不透风又坚韧无比的铁网,牢牢护卫着皇城的安全。
至今无人能越过他们踏足皇城一步。
金吾卫每日日间都会排除四支十人小队分别在东、西、南、北四城巡视。除此之外,绝不会轻易出动。
皇帝若是动用他们,十有八九是为了惩治被逼上绝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的获罪官员。
因此,这些人通常的下场不是满门命丧于金吾卫刀下,就是九族尽数伏诛。而整个过程往往不会超过半天功夫。
这也是为什么在老百姓心中,金吾卫的出现常常代表着无尽的杀戮与死亡。
他们私下里称其为“催命使”。
“催命使”一来,老百姓哪里还有闲心看什么热闹,一个个的就只顾着赶快逃命了。
不过几息的功夫,刚刚还水泄不通的京兆府门口就一个路人也不剩了。
金吾卫的及时出现,成功解救了已无法可想的京兆尹。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感到身上竟有些脱力。
金吾卫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道谢是最起码的。
可他也怵头啊。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金吾卫呀!
谁敢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怕?
据说他们的铠甲是一任一任传下来的。
除非残破得不成样子实在穿不得了,否则只会适时修补,绝不会轻易重新打造。
可以说每一件盔甲上少说都沾了几十条人命。
京兆尹只觉得那一身身锃亮的铠甲上泛着阴森的冷光,单单只是靠近就令人莫名感到一阵透骨的阴冷气息。
莫不是那些被残杀的亡魂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