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对严敬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可见对方的确不是门客中的重要人物。
“若是不愿再留在府中,大可以明着求去,先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郡主府不会阻拦更不会故意为难。
不告而别倒也罢了,偏偏还偷走了起居注。怎么看都应该是叛逃了。只有一点叫人想不明白,单单几本起居注,并不足以成为对付郡主府的筹码,毕竟这东西原本就是要交给宫里的。
反倒不如多拿些金银珠宝来得实在。所以说,严敬应该还带走了些至关重要之物。”
“郡主的意思是……”
“严敬不过是个打杂的,可他爹、他祖父却不是。
尤其是他祖父,据说在我外祖母身边曾是个顶重要的。”苏天乙说着,坐回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老朽几人已经仔仔细细查看过了,当真没丢别的东西。”须发皆白的老者赶忙道。
“机要存放之处,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的。严敬这样的怕是连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又如何能够混进去偷东西?”苏天乙头也没抬道。
“郡主是说,严敬带走的是他祖父、父亲偷偷藏下的东西?”鹤鸣一下子明白了苏天乙的意思。
“鹤鸣果然聪慧。”苏天乙对鹤鸣的一点就透很是满意,接着便对众人分析道,“严敬的祖父当年极得重用,其子虽然比不上他,却也能在这府里排上名号,自然不会对府中之秘毫无所知。”
“这,这该如何是好?”几位老者明显有些慌了,一个个埋怨自己老眼昏花未能早点看出严敬是个狼心狗肺的。
苏天乙见状,也只能先安抚众人的情绪:“几位也不必太过紧张。毕竟都是上两代的人和事了。
苏家历代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大可不必惊慌自责。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要把严敬找出来。
此事还要劳烦诸位费心了。”
众人这才定下心来,纷纷告退,忙着找严敬去了。
苏天乙着鹤鸣将他们送出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按了按额角。
鹤鸣送了人回来,熟练地为苏天乙揉起了头。
他的动作娴熟,力道适中,苏天乙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闭目享受起来。
“郡主方才是在安慰几位先生吧。”鹤鸣的声音轻柔悦耳,带着他特有的温柔,“严敬这次离开,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对吗?”
苏天乙舒服地不想睁眼:“或许也没那么糟。大抵苏家的人天生都是操心的命,从来都喜欢提前想到最坏的结果。”
鹤鸣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那,郡主所能预料到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苏天乙直起身子,示意鹤鸣在她对面坐下,然后道:“别想那些糟心的事了。我有点事没想明白。
严敬生了贰心,此事定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他虽然不受这什么重用,但府里并无人欺压排挤于他。
差事若是做得不开心,提出换一个也成啊。何至于一声不吭地偷了东西就叛逃出府呢?这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鹤鸣你说,真的有人这般鲁莽又愚蠢吗?”
苏天乙说完,抬眼看他,唇边含着一抹浅笑,似天高海阔,如星河渺远,令人生出终其一生都高不可攀的绝望。
鹤鸣想,郡主果然什么时候都是清醒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他认命地闭了闭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严敬此前的确来找过属下,说想要贴身伺候郡主。被属下拒绝了。”
“严敬想自荐枕席?”这一点倒是出乎了苏天乙的意料。
听着苏天乙的语气只有惊讶并无不悦,鹤鸣不禁咬了咬唇:“府里的小郎君们都是千挑万选的好苗子,不止模样俊,规矩、礼仪什么的也都是一等一的。
属下认为严敬并不合适,便自作主张地拒绝了他。
属下知道郡主近日事务繁忙,便没将这等小事上报,恐惹郡主心烦。”
“的确是件小事,你拒绝他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破釜沉舟背主而去,似乎并不足以令人相信哪。”
鹤鸣忽然就笑了。他就知道,他的郡主从来都是最聪明的,什么都瞒不过她,她早就猜到了。
鹤鸣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苏天乙,目光热烈又痴迷,全然不复平日里本分规矩的模样。
面前之人是他的朝思暮想,是他此生都不可得的贪念、奢望。那叫他相思入骨的眉眼便是剜了他的眼珠子,也能在心中描摹得分毫不差。
如今,便连在她身边偷偷仰望也做不到了。鹤鸣反倒释然了。
他伸手按了按酸涩的心口,终于能把心里的话说给她听。
“严敬想要做郡主的枕边人,可他凭什么呢?
属下自打十二岁入府就跟在郡主身边伺候,如今已有十年了。
这十年,属下渐渐对郡主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属下自知不配,只想能时时守着郡守着这份心思就这么过下去,直到郡主不再需要属下的那一日。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