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消失,杜星寒心中也跟着陡然一空。方才被握住时的那丝温暖似乎变为灼热,烫的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伸手抚摸。
这算不算肌肤相亲?若是旁的女子断然做不出这等事。可她是苏天乙啊,便是清醒着也能肆无忌惮地对府中少年动手动脚。
她的外祖母更是在和离后毫不避忌地与独身官员幽会过夜。世俗之礼约束不了她们苏家人的。杜星寒忽觉怅然若失。
听了鹤舞的话,他淡淡道:“无妨。”
接着又对苏天乙颔首道:“下官便不打扰郡主了。”
苏天乙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杜侍郎慢走。”
当夜的寿宴上,共损失酒壶两把,酒杯七只,杯盘数个。几乎都是饮宴之人喝多了失手打碎的。
但无人知道的是,其中有一只酒杯,是被杜侍郎贴身放着带出宫去的,此后更是精心地将其珍藏了起来。
太后大寿一过,顺京的热闹喧嚣也随之淡去。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苏天乙没想到会再次听到有关广陵王宠妾的消息。
据说她不知怎么竟欠了不少的赌债,被讨债的好生收拾了一番还给灌了药,破了相不说,嗓子也毁了,满口的牙都掉了个干净,从此只能进食些汤汤水水或软烂至极的食物,再也没了从前的风光。
苏天乙听闻,不由得感慨了几句。
广陵王说是严加看管,可到底还是没下得了狠心,否则怎么可能叫她轻易溜出府去?
可有一点违和之处。王府的侍妾是如何与赌坊有了牵扯还欠下了数目不小的赌债?
按理说赌坊的人消息都十分灵通,不会不知道这侍妾的背后可站着个藩王。
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赌坊的人只要上门讨要,广陵王就算为了颜面也断没有赖账不还的道理。何苦要冒着得罪一介亲王的风险将人痛打还喂药呢?
给人的感觉像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讨回银子,而是一心要折磨羞辱那宠妾似的。
不过苏天乙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万一赌坊老板就是脑子进了水,只想出气而不打算要钱呢?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这个可能。
殊不知此事的幕后主使正悠哉地坐在早点摊前,优雅地吃着鲜嫩可口的小馄饨。
“公子,广陵王一行已出城往封地折返了。”杜平寻到了自家主子,小声禀报道,“那宠妾被扔在了队伍最后的马车里,与下人们挤在一处,看来是已经失宠。”
杜星寒听了没说话,继续不紧不慢地吃自己的馄饨。
直到把最后一个馄饨咽了下去,又喝了几口鲜亮的汤汁,杜星寒掏出帕子擦了擦干净的嘴角,才开口道:“知道了,结账吧。”
杜平付了铜板,随着杜星寒从摊子前离开。
他心里存了事,看看自己公子,又收回目光,下一瞬眼神又不自觉地落在公子身上,然后再收回来。
反反复复了三四回。
杜星寒就像脑后生了眼睛:“总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被抓了个正着的杜平问出了心中疑惑:“属下有一事不明。
那侍妾是在广陵土生土长的,这次也是头回进京,与公子或相府从未有过交集。不知她如何得罪了公子,还要劳动公子设局教训她?”
杜星寒脚下一顿,看了杜平一眼又继续往前走:“她是没有直接得罪我。但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能与郡主为难的,只有我相府。
她一个低贱的小小侍妾,哪来的资格?简直笑话。
她既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便帮她一把。
侍妾是什么?不过就是个下贱的玩意儿。市井无赖就能轻易收拾她。”
杜星寒方才那一眼看得杜平心里有些发毛。他还在想自己是否太多嘴并下定决心今后再不这么多事的时候,杜星寒竟回答了他。
杜平觉得自家公子的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哪里。
按照普通人的想法,若是有人为难自己的对头,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该乐见其成。
可他家公子从来异于常人,有不一样的想法才是正常的。
杜平虽然理解不了,但并不影响他对公子的崇敬与盲从:“属下明白了。”
杜星寒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杜平跟着走了好一段路,才后知后觉地想:公子此举怎么好像是有意为宝成郡主出气似的?
杜平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他这是疯了不成?公子与郡主明明势不两立来着。
为她出气?怎么可能?
定是公子的想法太过高深,并非他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懂得。他也不必懂,只需要依着公子的吩咐办事就对了。
广陵王一家引起的风波就此淹没在了京城不断发生的其他新鲜事当中。
苏天乙依旧每日忙忙碌碌,为国家建设、百姓福祉尽心尽力,与鱼肉百姓、作威作福、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狗官们明争暗斗。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天乙的生日也快到了。她即将迎来这一世的二十八岁。
时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