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芙愕然,敢情当她面,杀鸡儆猴呢?
“乏了,都出去吧!”太后轻叹。
众人鱼贯而出,苏嬷嬷搀着沈多芙起身。
一出门,沈多芙便笑问苏嬷嬷:“苏嬷嬷,太后方才不是刚睡醒吗?这么快又乏了?”
苏嬷嬷笑回:“后宫之中,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能说!”
沈多芙冷笑两声。
“看来少夫人要学的规矩还很多呢!进宫侍疾,夜里要守夜,以便太后娘娘随时传唤。”
“太后娘娘喜爱晨露泡茶,少夫人记得要去采晨露。还有太后娘娘粉尘过敏,这殿内殿外都要擦得纤尘不染!”
苏嬷嬷两片嘴皮子一张一合间,话又密又急,像一颗颗陨石从天而降,沈多芙脑子嗡嗡的,她从未发现有人说话能够如此难听!
她伸手打断:“嬷嬷,我入宫侍疾不假,但我不是来做下人的!”
苏嬷嬷笑得铁石心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少夫人,太后娘娘为国听政数十载,如今担子骤然卸下,身子一下就垮了,身为臣妇,替夫尽忠该是本分之事!”
沈多芙哑然失笑。
原来如此。
太后多年垂帘听政,因为萧家丑事频出,许羡联合满朝文武联名让太后还政于帝。
这不,太后不得已退居后宫,气愤难消,拿捏不了许羡,便拿她来出气。
“莲心!”苏嬷嬷看向粉衣宫女,冷声道,“少夫人就交代给你了,好好教着,她若做不好,你便要受皮肉之苦了!”
“是!”莲心低头应道。
殿门关上。
冷清的宫墙根本挡不住凌冽的寒风。
沈多芙冷得直哆嗦。
夜已过半,殿内一片寂静。
莲心悄声道:“少夫人撑不住,就去耳房歇一歇吧!寅时起来即可!”
“寅时?我这辈子就我爹出殡那天,寅时起过!”沈多芙没有反对,她是真撑不住了,抬脚就躲入耳房。
一沾枕头就睡。
沈多芙心里想着寅时起来,等真到了寅时,她人是醒了,但身子太沉,根本动弹不了。
屋外啪啪两记耳光,莲心跪地求饶的声音传来,沈多芙不得不挣扎着起来。
推开房门,莲心捧着水袋走到面前。
“少夫人,该采晨露了,随我来!”
“不是寅时吗?”沈多芙看着莲心脸上的巴掌印,内疚不已。
“苏嬷嬷从未寅时醒过,今日提前出来了,想必就是为了责难我!”莲心在前头引路。
“她们这是针对我,还是针对你?”沈多芙不解。
“都是做给许大人看的。”莲心轻叹一声,“奴婢原先给许大人送过两回消息,太后便认定奴婢是许大人的人,如今许大人与太后彻底翻脸,奴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你都这么惨了,他不想法子给你调到别宫去?”
“后宫不比前朝,太后在后宫可谓一手遮天,皇上说话都无用,更别说外臣了!”莲心眉眼黯然。
“眼下年关将至,朝中各位大人都忙,少夫人还需多多忍耐,等忙过了这阵子,大人会想法子接您离宫的!”莲心宽慰道。
御花园里,冰天雪地,枝叶上俱是白色的霜雪,哪来什么晨露。
沈多芙看着莲心一点一点的收集,手冻得通红,她抢过水囊,随意在角落里抓了一把浮雪塞进去。
“不可!要被罚的!”莲心忧心道。
“鸡蛋里挑骨头,怎么样都要被罚,不如轻松一点吧!”沈多芙笑着摇了摇水囊,示意莲心跟她走。
满宫都未醒,小厨房里整夜都温着火。
沈多芙添了些柴,和莲心蹲在灶旁取暖,慢慢的火烧起来,火光照得两人脸红通通的。
沈多芙闲不住,将昨夜的冷饭冷菜放到灶上热,同莲心闲谈起来。
莲心本也是小官之女,主家犯了事,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慎刑司,后面一步步爬高,托了关系被选进慈宁宫当差。
莲心瞧着年纪不大,后宫之路走得如此顺,要么心智高于常人,要么有贵人相助。
几番旁敲侧击,莲心矢口否认自己是许羡的人,只说替他传过两回消息,遭到太后猜疑。
很快,天亮了些。
“该去拖地了。”莲心提醒道。
沈多芙放下吃到一半的馒头,心如死狗的跟着莲心走出小厨房。
拖地拖到巳时,腰都直不起来。
沈多芙拎着抹布,双眼无神的倚在门边休息。
远远便见几个嫔妃领着一群宫人走入。
为首的是萧若晴,后面跟着柔嫔,还有同萧若晴同一日嫁进来的佟妃。
“大胆,见了皇后娘娘也不行礼!”萧若晴身旁的宫女指着沈多芙厉声呵斥。
沈多芙略微整了整衣袖,福礼道:“见过皇后娘娘,佟妃娘娘,柔嫔娘娘。”
萧若晴笑得很是得意,在宫人的搀扶下走入,路过沈多芙身侧时,轻声道:“我说过的吧,你见了我要下跪行礼的!”
后宫只有三位娘娘,每日都要来慈宁宫晨昏定省。
柔嫔走在最后面,轻轻瞟了沈多芙一眼,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