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笼罩下来。
孟氏在昏迷之中服了药,沈多芙一直坐在床前候着,神情紧张,目光不曾离开过母亲。
不稍多时,孟氏果真醒了。
“芙儿?”孟氏冲沈多芙笑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说着就要自己起身坐起来。
如同上回一般,瞧着精神不错。
“娘,您感觉怎么样?”沈多芙急忙上前搀扶。
“好多了!”孟氏拉住沈多芙的手,苦笑道,“一脚踏进鬼门关,我好像看见你爹来接我了!又是阿羡给的药吧?上京来的人就是有奇珍异宝,一下子突然感觉身子都轻松了,只是给我吃了两次,真是浪费了!”
提到阿羡,孟氏眼神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娘!我听不得你这样说,怎会浪费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值得!”沈多芙哽咽着说,“你怎么舍得丢下我?”
孟氏定定的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千娇万宠着长大,养得这么好,怎么舍得呢?
可是自己身体如何,自己最是清楚。
“你爹走了,我这心也空了。”孟氏攥着沈多芙的手,捏了又捏,垂眼道,“你应当知道了,你并非我与你爹所生的孩子。”
“嗯,二叔和三叔同我说了,我是你们抱养回来的。”沈多芙眨了下眼,泪水滑下,“那又如何!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将你抱回来的?”
沈多芙抬眸,摇头道:“未曾想过。”
“你长得这般明艳好看,与我与你爹都不像,也亏得你这孩子生性纯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爹说我长得跟祖母一模一样!整个家族就我遗传到了祖母的美貌!”沈多芙哭笑不得,被父亲骗得团团转。
“你祖母早已过世,整个沈家见过你祖母,还活着的人都没几个。你爹这么说,为的就是不让你的身世曝光!我本想等你及笄后就告诉你的,但你爹死活不同意,便一直拖着!如今,再不说,怕没机会了!”
见沈多芙开口想说什么,孟氏用力握了下沈多芙的手,示意她听自己说。
“你大哥死后第二年,你二哥又病了,我与你爹放下西塘的一切,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在上京治了两年。你爹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但你二哥却越来越瘦,最后还是走了,我一时伤心过度,失了神智。”
“你爹带着我在上京城外二十里的大兴寺,为你大哥和二哥诵经超度,要九九八十一天,每日诚心焚烧沐浴,登山祈福,我和你爹就住在山脚下的农庄里。”
“恩人带着儿子正巧要去上京,路过大兴寺,听闻我丧子痛不欲生,便来看一下我们,我们与恩人在屋里攀谈,那孩子就在外面河边玩耍,突然河里漂来一个木盆,男孩贪玩,竟下河将木盆捞上来,高声嚷着他捡了个孩子,要叫恩人带回家养。我一听孩子,就冲出去,你躺在木盆里,小小的,刚出生,不知哭了多久,声音都哑了!”
“哪位恩人?”沈多芙反倒对这位恩人感兴趣,“他救我一命,无论如何我也要登门道谢才是!”
“我当时神智不清,浑浑噩噩的,不记得是哪位恩人,你爹后面也不再提!”
孟氏用力的回想,觉得没有遗漏,这才点头道:“那河的上游便是上京,想来你的生身父母,应当是上京人。”
“他们弃我于河中,便就此断了亲缘,我何必管他们是哪里人?”沈多芙眸色清冷。
“兴许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孟氏将心比心的说,“谁会舍得自己亲生的骨肉啊?芙儿,你夫君必定是要回上京的,你随他一同去,正好也可以打听一下你亲生父母的下落!”
“我不要,谁家也比不过我爹娘,我可是唯一的掌上明珠,有你们疼我就够了!”沈多芙轻轻靠在孟氏的肩头,眼泪无声的滑落。
“随你吧!”孟氏轻抚沈多芙的脸。
“少夫人,姑爷在外头候着了。”下人进屋通报。
“快回去吧,新婚燕尔,把人都等急了!”孟氏低笑,“哪有姑娘成了亲,不回新房,总在娘的屋里待着?”
“我们没有。”沈多芙羞赧的解释,“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强行待着,多尴尬啊!”
“慢慢的就喜欢了,日子长着呢!”孟氏不以为意的笑说。
“他不是一般的男子,我该敬重敬畏他,唯独不能喜欢他,总之,我同他不可能生情。”沈多芙一想到要与许羡互相喜欢,就浑身发毛,也不愿意同母亲撒谎,索性直言相告。
至于他们之间的婚事,萧若晴说得对,纯属闹着玩罢了,到了上京,规矩繁杂,许家高门大户,谁会承认她是许羡拜过天地的妻?
到时候休妻,或者贬妻为妾,一辈子锁在后院之中,那还不如叫她去死?!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起身出门去见许羡。
门打开。
许羡着一身玄色袍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装扮精致得体,俨然要深夜出门,脸却臭得像多看一眼,都狠狠被刀一遍。
整个人看起来,犹如恶煞临门。
“夫君……”
沈多芙刚一开口,迎面就被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