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彭城有过一面之缘,他救过我与凤凰,今日天台寺中的刺杀,是我还他的恩情,但与此同时,我也承了他的恩情。”萧锦玉如是解释道。
承他的恩情,便是借助他的身份来掩饰她谢臻的身份,这并不是事先便已规划好的局,而只是临时的随机应变。
萧显明白了话中之意,便不再多问。
这时萧锦玉又道:“至于入仕,我还没有想这么早以谢臻之身份入仕,显舅舅,只要你入仕南陈,对于我来说便已足够了。”
说着,又话锋一转,“但陈顼对我们萧家还有忌惮,所以即便是入仕,这条道也依然不太好走。”
“我知。”萧显答道。
“不过,即便他对我们萧家有忌惮,也不得不起用我萧氏中人,现在朝中多是尸位素餐之辈,陈顼固然想要提拔寒门,但数百年来,中枢机要都是世家所把持,寒门子求学艰辛,有才能者甚少,不然他也不会让徐尚书来举办这场清谈雅集了。”
举办清谈雅集也是自魏晋以来一种选拔人才的方式,以往多是世家子才有资格参与,但这一次,徐陵言明了士庶皆可来参加,由此可见,陈顼也是想通过这次清谈雅集来寻求才智超群的寒门士子为其所用,只可惜,这一次因她的到来,怕是让陈顼失望了。
“但是阿玉,你其实并不歧视寒门,否则也不会说出处尊居显,未必贤,位卑在下,未必愚,这样的话了……”
“当然,我父亲不就出身于寒门么?”
陡地提到父亲韩子高,萧锦玉唇边又泛起一丝苦笑,又道,“陈顼想要起用寒门与世家对抗,达到制衡的目的,这是他身为帝王的私心,但也不是全然不对,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同样的,身居要职者,也当以能者居之,
所以不管是世族,还是寒门,只要是德才兼备,能护一方百姓,便值得人去敬仰!
这本与身份不相干!”
听到这里的萧显不免动容,眸光含笑,似欣慰亦是感动。
“我原本以为你恨陈氏皇族,却原来并非如此,阿玉,你的心胸之广,是我等男儿也不能及啊!”
这时的萧锦玉却沉默了下来,她摇了摇头。
“不,恨自然是有的,要说恨,也没有人比我更恨……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停顿了一刻后,她又看向萧显道,“所以我需要显舅舅入仕,我想要查出云隐公主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日在萧昀的怡香院,云隐公主与萧建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她一个陈氏公主不惜一切代价以杀害萧家子嗣来掩盖!
或者说原主母亲萧鸾的事情又到底与多少人相关?
在萧显的怔忡之中,萧锦玉又说了一句:“明日我再给显舅舅一样东西,我们可以商讨一下。”
……
这一夜,虽是暗潮涌动,但与使馆或是萧宅里的宁静不同,始兴王府里一直是灯火通明,笙歌不断,这位皇子自从由质子身份摇身变成王爷之后,便是穷奢极欲,极为享受人生,夜晚不睡觉,白天睡不醒。
刚与一帮文士赋诗宴饮了半宿,夜半三更之时,才有人来禀报:
“那谢臻自从随兰陵王进了使馆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过,其间兰陵王还找了杏花烟雨楼里的老板娘卫娘子去使馆,但也只呆了将近半个时辰便出来了,奴等便跟踪了那卫娘子一段路,途中又遇到了从北地来的那两位使者,博陵崔氏的崔恒与赵郡李氏的李谧,那李谧与卫娘子聊了两句,之后那卫娘子就走了,奴等就没有再追上去了!”
听完之后的陈叔陵微微睁了一下惺忪的眼睛,半醉半醒的将一壶酒洒了一地。
“愚蠢,叫你们去跟踪那谢臻,盯着兰陵王,你们去盯一个半老徐娘的杏花烟雨楼老板娘干什么?”
在他的喝声下,两名男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奴等知错了,奴等这便去盯着使馆!”
“滚滚滚,本王今日不想杀人!都给我滚!”
一声喝斥下,两名男子立时便抱头滚出了大厅。
陈叔陵踉跄的走到陈伯固面前,陡的抓了他衣领道:“你们都说父皇他宠爱我,可为什么他宁愿让陈叔宝那个懦弱无能之人来做东宫储君而不选择我呢?陈叔宝……他不过就是个爱写诗爱作曲的文人罢了,哪有什么天人之表?哪有父皇的半点英明睿智?
只有我,我才是最像父皇的,我不过是比他晚出生了几个时辰而已,凭什么就与这太子之位无缘?”
陈伯固赶紧捂了他的嘴,小声劝道:“王爷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是我始兴王府,谁敢背叛本王,本王让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陈伯固面色难堪,不敢违逆陈叔陵,但也更不想有旁人听见这番酒后失态之语,便令守在殿门口的侍卫将还留在府中的客人驱散,自己拖着陈叔陵进了寝房,顺便还叫了一美姬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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