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看赵伶俐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不管别人家如何,咱家的孩子谁都不许去。”
赵伶俐这个当娘的,在这个观点上,自然是和老太太保持一致。
“娘,你放心,我都懂,我和你考虑的一样,”
没有哪个当娘的能够承受丧子之痛,再说他们家陶醉已经考上县城的重点初中了,将来再差也能去当个工人吧?
至于周家的这哥俩,和他们的情况还不一样,首先人家身体素质好,这一点从打架就能瞧出来了。
无父无母,就算有爹,就跟没有一样,没有家的归属感,想要谋个前程就得靠自己的努力。
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还能帮衬他们几年?未来的路,还不都得靠他们自己去走去闯?
身为老大的周兴,自然要先去趟趟路,这他们都明白。
别的忙都帮不上,但却能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对周家老小照看着点儿。
麦子发芽之后,爷爷每天早上都会背着手去田里面看一看,有草了就薅掉,有野菜就挖回来。
这些麦种种下前会拌点紫色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药,主要是防止地蛆吃了粮种。
但即使做好万全的保障,该吃还是得吃,挡不住。
种下麦种后下了几场秋雨,腊八前又下了一场雪,今年的雨水已经够了,所以年前不需要再费劲去浇水。
小年过后,温度回升,大多数都是晴天,这就更方便大家出门采办年货了。
他们家养了两只羊,天好的时候爷爷会牵着去自家的麦地里啃食一些长得比较旺盛的麦苗。
没想到这也能惹上官司,起因就是邻居家的麦苗被羊啃了,非说是他们家羊啃的,爷爷就很无语。
“我家就两只羊,家里储备的有吃的,我是看我家这一部分的麦苗长得比较旺盛,就想控制下,才将它们牵过来喂喂,什么时候动你家的麦苗了?”
“你放屁,你肯定是看我们家麦苗长得比较旺,所以嫉妒我们家的麦苗,特地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你家羊牵过来喂了一遍,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家麦苗都啃成啥了,根都给我拽出来了,还不承认是你们干的好事?我不管,你们得赔钱,赔钱!”
老妇女见爷爷好对付,开始撒泼耍赖,任凭爷爷怎么说,她就是不听,非说是他们家的羊吃了她家的苗。
说实话,隔壁的麦苗的确长的旺盛,他们提前播种,长势能不好吗?
咱们农村人把这叫做冬小麦冬季旺长。
意思就是若这种旺长的冬小麦,不加紧控旺,一旦拔节以后,小麦遇到极端寒冷的时候,将会冻伤冻死,到明年将会减产或者颗粒无收。
懂得种地的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陶老爷子有做人的底线,家里就两头羊,有自己家的麦苗,干啥要去别人家的?就算他们家长得再旺,他也从来没有多看一眼。
倒是没想到今个儿他在这儿放个羊,居然也能被这嫲惹皮给赖上,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爷爷懒得跟这个妇女争吵,懒得理会她嘴里的污言秽语,自顾自的牵着羊母女俩找寻旺盛的麦苗继续啃食。
老妇女一看陶老头不搭理她,就开始坐到路边招呼着乡亲们过来评理。
陶老头陶栓子是个什么秉性,街道上的人都知道,偏偏这泼妇是个难缠的角色,也就她家老头子能收拾的了她,见她这么胡搅蛮缠,赶紧跑回家叫她老头子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跑陶家找老太太去了,陶老头不善言辞,可老太太不是啊,那可是个能人。
这钱家老头和陶老太基本上一前一后到的田间,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
钱老头先是将老太太拉起来,老太太还使性子,非要讹钱,结果被他一巴掌甩过去,怒骂。
“闭嘴,你这个虎娘们儿,种了这么多年地,你算是白种了,我钱老三的便宜是好占的吗?你为了让你儿子帮你种麦子,提前十几天种下去,偏偏你还觉得你家麦子长得比别人家好,真是愚蠢,这是我特地找魏老大放羊啃食了一遍,咋地,还得给你汇报一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赶紧给老子回家去!”
骂完老太太,又转身嬉皮笑脸的对着陶老爷子拱了拱手。
“栓子,真是对不住,这虎娘们儿,太蠢了,她不懂事儿,你别跟她计较,回头我拎上点旱烟好好找你唠唠。”
陶栓子是外号,除了有一身酿酒的本事,就是始终挂着他的烟袋子,钱老三投其所好,恭维着他。
陶栓子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朝他挥挥手,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钱老三见状,知道这事儿算是过了,路过陶老太身边的时候,不忘再次道歉。
“弟妹啊,真是对不住,你看看这,都是当家的女人,怎么我家的就那么蠢呢!”
“行了,都晌午了,得赶紧回家吃饭了,这事儿你跟她好好说说,可不是谁都像我家栓子这么好说话的,我家就两头羊,不是一群,可啃不了你家那么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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