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越想越气。
气急攻心。
柔则觉得自己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事情是如何变成今天的样子的?
自己,不应该是被众星捧月的贵女吗,怎么从踏入了这四阿哥府中的第一步开始,形势就急转直下了呢?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脑中轰鸣,眼前一黑,柔则这次真的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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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则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躺在了龙井阁的床上,睁眼便看到宜修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喝茶。
“姐姐醒了。”宜修看到柔则睁眼道:“刚刚妹妹已经和四阿哥商量定了,三日后便送姐姐去甘露寺,既然睁眼了,便收拾收拾东西。”
“甘露寺?”
柔则尖叫了起来,发出了人生二十年中,最尖锐的声音:“我怎么能去甘露寺,要剪了头发,断发如断头,你不如一碗毒药给了我,让我死了算了。”
柔则想到了自己昏迷前听到的胤禛的话。
胤禛,竟然如此绝情?也不顾及乌拉那拉氏和德妃了吗?
“我是乌拉那拉的嫡女!宜修,你不能这样对我!”
宜修不屑地看了柔则一眼:“姐姐知足吧,若你不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现在已经是死人了,还能在这里说话?四阿哥已经将事情的原委传回了乌拉那拉府,听说星辉少爷为姐姐求情,反倒被阿玛在祠堂罚跪了一天。”
“好了,事情都已经和姐姐交代清楚了。剪秋,看着柔则格格收拾东西,好好把她送上车,别耽误了行程。”
宜修扶了扶头上那支金镶玉钗,不再搭理柔则,走了出去。
这金镶玉钗是前不久,她被封为嫡福晋的时候,德妃娘娘送的,而她明日,也得将事情和德妃汇报一下了。
至于柔则只需要禁足三个月,并不需要剃发的事情,她是故意没告诉柔则。
让姐姐急一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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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没想到的是,星辉先自己一步迈进了永和宫的门。
德妃娘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星辉在屋子里说话,便是竹息都只能在门口站着。
看到宜修来了,竹息迎了上去,说着自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消息:“星辉少爷宫门一开便来了,起初德妃娘娘气还没消,他便跪在台阶下,跪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德妃娘娘怕也是觉得跪下去,娘家的面子上不好看,刚刚才让人进去。”
宜修心想,昨儿星辉就在祠堂跪了一天。
一大早,他又来宫里跪。
只听说过我们大清朝有铁帽子王,没想到现在还出了个铁膝盖王啊。
但既然已经来晚了,宜修也就耐下心来,和竹息一起站在门口等着,还不时和竹息唠两句家常,再说几句近来府中库房清了什么东西出来,等得空让人送到竹息宫外的家中去,看合不合用。
竹息也是乌拉那拉家的包衣出身,自然对这位小主子千恩万谢。
对于竹息这样体面的大丫鬟而言,比起实用,她显然更在乎的是被主子记挂,赏赐的脸面。
过了半晌,房门总算开了,竹息替宜修进去传了话后,很快便将宜修带了进去。
德妃娘娘端坐在中间,星辉站在身侧。
宜修进来后,规矩地向德妃娘娘行礼问安,又冲着星辉浅浅屈膝点头。
她如今已经是四阿哥府中的嫡福晋,星辉虽然是嫡亲的兄长,但也该向她回礼才是。
然而,星辉像是看不到宜修进来一般,目不斜视,不理不睬。
宜修也不恼火,在即将到来的胜利面前,这样小的细节实在不值一提。
“你册封为嫡福晋才不过数月,府中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本宫实在是失望。”德妃率先开口,想到上一次见面,她还特意嘱咐宜修照顾柔则,心中对宜修也的确有些实打实的怒火。
没想到,宜修再一开口便是梨花带雨地哭诉:
“额娘,我也没想到姐姐会如此糊涂,如今为了乌拉那拉全族的声誉着想,我不得不建议四阿哥将姐姐送进甘露寺,否则一旦事情传出去,而我们又没有做任何处置,全京城都会质疑乌拉那拉教女无方的。”
“要知道,我们乌拉那拉家,还有许多待嫁的好女孩儿啊。”
不就是装白莲花嘛,宜修心想谁不会呀。
她继续说:“当日郭络罗氏的格格突然发病起来,他们府上怕是也知道了,何况还有其他侧福晋,妾侍在场,嫔妾也实在是进退两难,不好不秉公处置啊。”
宜修说的正义凛然,德妃却是满脸质疑。
要说柔则糊涂,暗害她的孙子被发现了,她信。
但要说宜修事先毫无察觉,还要等所有人都在场的时候调查出来事情!
她才不信!
但德妃有点两难。
她对柔则自然是怒其不争,但送去甘露寺剪了头发做尼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了盼头。
衡量了一下利弊,德妃发话了:“送去甘露寺便罢了,但不能做姑子,只说是为四阿哥全府祈福吧。刚好老四的府中,一连有两个小阿哥出生,也该向佛祖多多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