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林岫青又打了个哈欠,话语都已经断断续续,“还未到......尽兴之处......”
苏斐然看着她有些睡眼朦胧,语速放缓道:“明日赛诗会结束,我再讲与你听。”
“不,妾身还想听主角去了中州之后的故事......”
“我说到做到,今日就算讲了,姐姐乏了也记不得。姐姐还是——”
苏斐然话音未落,秦奉安就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睡着了。”
苏斐然顿时将未说完的话吞回腹中,低头看向林岫青。只见她双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比之白日的清雅更增一分柔婉。
她的小手牢牢地抓住秦奉安的衣袖,即便是醉得睡过去也不放开。
秦奉安试图掰开林岫青的手,林岫青却微微皱眉,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低喃。
“她说什么?”苏斐然小声问。
“没听清。”秦奉安回答。
苏斐然把头凑近了些,又听到林岫青断断续续地梦呓:“情意至深,恐成昨日......还请陛下,不要离开妾身......”
苏斐然顿时面露尴尬,秦奉安奇怪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苏斐然不知如何转述,要转述了原话未免太过奇怪,便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她说,‘你好牛逼,我喜欢你,憋走。’”
秦奉安沉默片刻,问道:“当真?”
“十成十真。”苏斐然点头。
“这真是林岫青的原话?”秦奉安再次确认。
“是的,”苏斐然回答,“有百分之九十的准确率。”
“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秦奉安,你爱疑心人的毛病还真是麻烦!我说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准确率便是有百分之七十的准确率,我又怎么会拿百分之六十的概率骗你呢?”
“百分之六十......”秦奉安已经能确定那短短十个字里有四个字都是苏斐然杜撰的,“准确率未免太低了吧!”
“嘘!你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苏斐然连忙捂上秦奉安的嘴,末了缓缓松开,没有注意到他意外的神情,解释道,“她睡得熟,我其实也没听清啦。不过,我听到了一半,所以我转述的有百分之五十都是原话!”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准确率便下降了一半。秦奉安并不打算听信苏斐然的屁话,他总得先料理了睡得正酣的林岫青。
“玉忱呢?”秦奉安彷徨四顾,却见不到想找的人影,“叫她来搭把手,把她家主子抱回榻上去。”
“她睡了,我来吧。”
苏斐然撸起袖管,轻轻地扶起斜倚在秦奉安肩膀旁的林岫青。没想到,林岫青竟偏了偏头,躲开了苏斐然的手。
“额......”
苏斐然的手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秦奉安还道苏斐然是在偷懒,问道:“你不是说要搭把手吗?先帮我把她扶起来。”
“好。”苏斐然没当回事,不信邪地又向林岫青探出了手,没想到熟睡的林岫青竟好像梦游一般,明明紧闭着眼睛却精准地拨开苏斐然的手,嘴中又含混地说出二人听不懂的音节。
“陛下......”
“妾身也想和您共览......宫墙之外的风景......”
林岫青说的梦话,唯有这两句叫二人听了个真切。
苏斐然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秦奉安,这可不怪我不帮你。你自己欠下的情债,还得自己来背负。”
“什么情债?什么背负?”秦奉安也看出这不明不白的状况了,当即一口否认道,“她只是在做梦,哪还认得清人?”
“我可没说别的。”苏斐然收回手,耸肩道:“我亲爱的皇帝,你也别耽误时间了。再磨蹭会儿,天都要亮了,您还上不上早朝了?”
秦奉安盯着林岫青熟睡的脸颊,心中顿时萌发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他突然觉得,林岫青现在毫无防备、毫不遮掩,倒比这一个月里与他相敬如宾的娴妃可爱得多。
倒也不是性格更加可爱,只是他头一回觉得娴妃是和他同辈的人。换句话说,他第一次在林岫青身上体会到了“人气儿”。
平日的林岫青太过完美,完美得像个被拟设好程序的人偶。她平日里举手投足无不彰显着一位贤妃应有的做派,似乎生来就是如此。人们都道“娴妃娘娘一贯如此”,但却从没有人问“林岫青到底是何种模样”。
或许酒后这般,才是林岫青真正的模样。
她会耐着困意,固执地想听说书;她会甩开旁人的手,安稳地倚在爱人身上;她也会说出些平日里说不出口的甜言蜜语,却又发自真心,不显得刻意。
或许只是因为曾经的皇帝不喜欢真实的她,她才要把自己藏进一个规范的模子里。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被雕成了模子的形状。
秦奉安抱着林岫青,将她温柔地安置在榻上。苏斐然站在宫灯边,林岫青不让她碰,她自然搭不上手,只好在一边冷眼旁观。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等秦奉安腾出手来,苏斐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