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身华贵,来势汹汹。
她穿着一袭金银丝交错勾勒的七彩祥云暗纹马面裙,裙幅宽大,层层叠叠规整得像多米诺骨牌。裙身亦是用金丝银线绣满了富丽堂皇的牡丹花,花瓣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充满富贵气息的花香。她的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海蓝珍珠和绿翡翠的锦带,让人看了忍不住发问她的腰上挂着这么沉的东西到底累不累。外披一件绣有凤凰踏云的轻罗披风,披风的边缘用细密的金线织成精美的花纹,还在细密的针脚锁边处镶嵌了红玉珠子。她脚下步履微动,衣裙乃至披风都随之摇摆,犹如凤凰展翅,十分张扬。
她的发髻高高盘起,发间簪着一支翡翠凤钗,钗头镶有几颗璀璨的红宝石,为簪子的整体添加了几份晶莹剔透。耳垂上挂着一对温润得宛如琼脂的白玉耳环,耳环被工匠精心雕琢成了水滴状,微微晃动间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的脸上虽施了淡淡的胭脂,嘴唇却涂着鲜艳的朱砂,显得艳丽而高贵,又不失端庄典雅。手上戴着三双嵌有碎琉璃的金镯,金镯前头被太后本人别出心裁地系有银铃。她每走一步,腕间的银铃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铃音,伴随着她优雅的步伐,犹如天籁之音。
这哪是不打算赴宴的做派,分明是意图给皇帝一个下马威。
秦奉安穿越来后便对太后冷淡许多,推行新政时更是视若罔闻,只在例行请安时会去太后处一叙,想必太后心中是生了怨气了。
秦奉安也明白了太后是打算给自己脸色看,故意让他为难。要不然怎么会事先拒绝,又突然前来冲撞,使得众人扫兴。
这股东大会虽然是苏斐然的主意,但明面上是他的提案,太后就是明摆着要拂他面子。
秦奉安无奈之余,庆幸还好没把苏斐然大半夜给他出谋划策说出去,不然这癫婆非得给这中秋晚会搅和黄了不可。
会场本来热热闹闹,在座嫔妃都等着看嘉贵妃一舞。太后一驾到,众人吓得立马起身行礼,不敢抬头与之对视,下人们也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热闹的菜市场、我是说会场顿时寂静无声,配合上辉煌的装饰和明亮的灯光,好像鬼市一样。
秦奉安遣走张公公,脸上横添一抹公式化的笑容,走到太后身前问道:“母后,您怎么来了?儿臣还为您预留了位置,既然您来了,还请上座。”
太后斜眼瞟了一眼,看到会场正前方只有两个位置。其中一个是秦奉安自己的位置,椅子上都雕琢着金龙,另一个想必就是嘉贵妃的位置了。虽然嘉贵妃此时正准备表演,但她的随身荷包还放在座位上。太后认得那个荷包,是吴嘉言入宫那一日便随身带在身上的。
太后脸色愠怒。会场前两个座位都被占满了,哪还有给自己留的位置?这个不孝子真是越来越混账了,对着哀家也敢胡编乱造!
“怎么?皇帝想让哀家坐嘉贵妃腿上?”太后冷笑一声,看透了秦奉安的虚情假意,“哀家纵使愿意,恐怕你心爱的嘉贵妃也会在枕边说上几句哀家的不是吧?”
秦奉安还没说话呢,吴嘉言便不卑不亢道:“太后尊贵,妾身不敢,妾身让位便是。”
秦奉安虽然和吴嘉言感情不深,但好歹她名义上是自己的老婆,也是今日宴会上请来的贵宾。这癫狂的老婆子冲着他撒气也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人家小姑娘呢?
他登时挪了两步,遮挡住太后的视线,恭敬地说:“当然不是,太后自然是坐嘉贵妃身边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太后又看了几眼金龙椅,“不是皇帝的吗?”
秦奉安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今朝佳节,百姓俱乐。儿臣不能出宫去与臣民同喜,便把在座妃嫔算作是天下百姓,儿臣站着也算与民同乐。”
秦奉安这番回答狡猾至极,太后听罢,纵使她再有意见也挑不出毛病。
“皇帝心系百姓,哀家感到十分欣慰。只是......”太后的目光落在嘉贵妃的座椅上,又找到了新的挑刺点,“如若那位置不是你的,而是哀家的,你的意思是要哀家与嘉贵妃平起平坐咯?”
秦奉安狠狠攥了攥拳头,内心怒骂这癫婆事儿怎么这么多。
前些日子太后就阻挠他鼓励民间人士搞发明,昨天又说他不该总宠幸苏斐然,今天晨间还特地命人前来送行佣供母图,暗指他不孝。今朝分配个座位还能扯上尊卑,真是精力没处用了!
有个座位就不错了,哪那么多叽叽歪歪的?莫非是宫中日子太闲了,缺台麻将机?
虽说心头不满,但秦奉安身为皇帝,必行孝道。他当下“呵呵”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母后说得哪里话?这金龙椅和普通红木椅怎可相提并论?就算市井黄毛小儿也知道二者主人身份的差距啊!”
太后假装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讽刺之意,大步上前端坐到了金龙椅上,命寒霜为自己敲背。她阖目休憩了一会儿,众人便在台下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太后再次开口:“还未说到正事呢,皇儿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秦奉安皮笑肉不笑道:“必定是灯光昏黄映的。不过太后所说正事,难道是关乎前朝?”
若不是关乎前朝的大事,你凭什么来找我bb?
“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