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完谢芝绮,苏斐然浑身轻松地从西阁楼走了出来,带着循音回到寝殿。
最后,苏斐然到底是没耍谢芝绮,把该送的锦缎都送了出去。
这会儿,玉销已经回来了,还捎来一封信。
苏斐然不禁好奇,这宫里有谁想找她说话,直接上门不就行了?还费这劲干嘛?
于是,她坐到桌旁,打开信纸一看,才明悟为何写信之人选择这种方式联系她。
——英文信。
必定是域外客亲笔。
信上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主要写了域外客自从那天偶然听到莎翁诗后,对那诗念念不忘。而他是男丁,又不能随意与后苑女人接触,只好用这种清白的方式联系苏斐然。
而他写这封信的目的,也只是想讨份书面版。
“这有何难!”
苏斐然畅快一笑,连忙吩咐玉销取纸笔来,龙飞凤舞地将莎翁诗抄在纸上。抄至末尾处,她悬笔未决,仍有余性,在右下角签了大大的一个“斐”字。
斐然!斐然也!
苏斐然满意地看着写满文字的纸,大手一挥,豪气地说:“拿去!”
看这架势,还以为是诗仙太白酒醉泼墨,文采冠绝十万书生。
只是玉销跟了苏斐然一天,深知主子的德行——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因此,她对苏斐然这套大开大合的架势嗤之以鼻,把她的墨宝往怀里一揣,拔腿就走。
她看都懒得看。
循音就不一样了,她刚来琉容华身边,什么都不懂,只觉得琉容华性格多变,行为怪异。她好奇苏斐然会舶来语的传闻,凑上前去,求玉销摊开回信让她看一眼。
玉销拗不过她,只好又把卷成卷的回信从袖口掏出来,双手一拉,苏斐然的墨宝跃然于纸上。
未干的墨迹勾勒出一个个鬼画符,唯一的汉字“斐”也写的跟三岁小孩在沙坑里乱刨的一样。只能说,这份回信除了这点子墨水外,一无是处、毫无价值。
循音一看就傻眼了,就这?!
她不动声色扭头看向苏斐然,苏斐然还站在桌前,双手抱臂、满脸得意地望天,好像刚完成一幅绝世大作。
玉销看着循音这幅样子,指了指信,又指了指苏斐然,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手指离太阳穴部位半寸的地方画了个圈。
循音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她也认可玉销的看法——咱家主子,脑子不好!
玉销揣起墨宝送信去了,宫里人人都知道域外客住哪,她也不必费心询问,总之这倒是件清闲差事。循音又陪着苏斐然写了一下午的字,苏斐然写腻了就要来颜料,临摹墙上的松竹图。
清闲的时间既缓又促,二人不知不觉消磨时间到了黄昏。吴嘉言身边的小宫女跑来说嘉贵妃午后身子不适,如今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用众嫔妃去请安,圣上已经带着太医去瞧了。
嘉贵妃免了晚上的请安,苏斐然顿觉轻松。她本来也懒得出门,再耍一会儿就去用晚膳,吃完饭就去约谢芝绮下棋,下完棋就睡觉,谁说宫中日子不快活?
苏斐然想过逍遥日子,秦奉安可不能遂了她的心愿。
天黑得像泼墨,太监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响起:“今晚圣上召琉容华侍寝!”
我没听错吧?!
还没等循音有所反应,苏斐然就先一步推开门,看到太监哥就在门外低头等着,问道:“圣上不是在照顾病中的嘉贵妃吗?怎么还来召我?”
太监哥连忙制止道:“诶哟,琉容华,说这种话你也不怕掉脑袋!圣上的话就是天意,谁敢揣测天意啊!他召见谁都不必说明理由,去就是了!”
苏斐然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那给我一点时间收拾下,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去。公公就别在外头等着了,进来喝口茶吧。”
“这就不必了,小的还有别的事儿,圣上让琉容华准备好了直接去永宁殿,轿辇就在紫宸宫外候着。”
说完,太监哥行了个礼,告退了。
苏斐然叹了口气,秦奉安真不是个会替人考虑的主儿。虽然她知道秦奉安请她过去一是为了应付太后催他侍寝,二是为了商议事情,但他做的未免也太招摇了!落在后宫众人眼里,难免不会觉得圣上偏宠苏斐然,连着两个晚上都宠幸她,反而撂下了刚入宫的新人们。
不仅如此,今天嘉贵妃生病,秦奉安照顾一会儿就跑了。就算秦奉安推脱说国事繁忙,那他还有空宠幸嫔妃,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就算嘉贵妃心胸宽广,恐怕也不会给苏斐然好脸色看。
苏斐然隐隐有些惧怕明天给嘉贵妃请安,心想要不要自己也找个什么理由,比如装个病之类的不去了。
“主子,咱们还是按小全子的吩咐,收拾着吧。”循音已经开始帮苏斐然挑选衣服,“主子可别让圣上等久了。我还在妙乐坊的时候,便听说过有嫔妃被圣上翻牌子,却因为梳洗耽搁太久,圣上等不及,就改去召见了其他嫔妃。咱们这位圣上,心意难测得很。”
苏斐然心念一动,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现在的秦奉安已经不是过去的秦奉安了,这是只有苏斐然和秦奉安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