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魏嬿婉虽早有准备,但这身体是从未生产过的身躯,她虽知道该怎么使劲,可体力不支,很快就见了底。
田嬷嬷急的满头大汗,只能不断提醒道:“令妃娘娘使劲啊!头一胎难一点,往后就好了!”
“啊!”又一阵剧痛袭来,魏嬿婉不由痛呼了一声。
春婵凑到近前来, 平日的稳重被她丢了个干干净净,“娘娘!”
魏嬿婉好似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浑身被汗泡了个透,却还是艰难偏头看向了春蝉,“他,他来了吗?”
“进忠公公奉皇上旨意来了。”春蝉知道主儿问的是谁,“就在门口候着呢。”
人多眼杂。
她回答总得带一把皇上,才让旁人没了疑心,却又指了指窗子处。
魏嬿婉模模糊糊看了一眼,窗子映出来了一个影子——
这厮双手合十,莫不是在求神拜佛吧?
真是的,进忠从来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人,哪个神佛会回应他?
再说了,求平安的话,神佛每日耳中不知听了多少遍,怎么就一定听的着他的?
澜翠捧着一盆热水放在了床头,趁着擦汗含泪道,“进忠公公在求神佛让他入地狱,求他罪有应得,求娘娘平安。”
呵。
魏嬿婉咬着牙,忍着一波一波袭来的疼痛。
蠢呐,进忠你何时这么蠢了?
前世,她不是熬过去了吗?他怎么就慌了神,什么都置进了誓言中,就不怕真得了报应吗?
“啊——”
魏嬿婉头往后一仰,禁不住又痛了一声。
她还等着的,也该来了吧?
“令妃娘娘,奴婢来给您送消息来了。”
门外,隐约传来了叶心的声音,“令妃娘娘,令妃娘娘?”
她一路长驱直入,竟无人阻扰,便踏进了暖阁之中,左右一瞧,看着进出的一盆盆血水,便心中有数。
令妃娘娘的确生产不顺。
叶心得意之余,故意高声道:“令妃娘娘,奴婢来给你请安。”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看了过来。
叶心更嚣张了,掂了掂脚看里面,才大声道:“奴婢啊,来给你禀报个消息,您那亲生弟弟犯了事,当街打死了人,在大狱里撞墙死了,还有您那母亲,也在府中上了吊。”
她“啧啧”两声,“真是好可怜呀,老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府里,死了都没人送终,还是邻居闻到了臭味才发现的,令妃娘娘!令妃娘娘!”
叶心越说越亢奋,好似要确保里面的人都听了清楚,“您听见了吗?”
澜翠摔了帘子出来骂人:“滚,给我滚!”
叶心这才躬身道:“那奴婢就告退了,您慢慢生,慢慢生啊。”
最后一个“慢慢生”,她还拉长了声调,才心满意足的转身而去。
而且,她仍觉得不够,出门还打算讽刺几句门口的进忠。
只是话未出口,瞧着进忠公公一抬手,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心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又堆上笑脸道:“怎么了,进忠公公就这般心——”
“疼”字还没说出来,叶心就感觉旁边突然一道劲风踹来,将她一脚踹下了台阶!
叶心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回头一看,踹她的竟然是王蟾!
“奴婢是好心来送消息。”
也不知道叶心哪儿的胆子,竟斥道:“永寿宫不谢谢我家主儿,还这般欺辱奴婢吗?!”
“谢你?!”
忽然,门外传来了太后那苍老的声音,她左手扶着白蕊姬,右手扶着恒娖,厉声道:“哀家竟不知道愉嫔竟然能代替哀家做这后宫的主了!”
叶心一窒,也顾不得的身上的痛楚,赶紧跪好,“请太后娘娘——”
“哀家怕折寿,听不得你这个脏嘴说出来的请安!”太后一指叶心道:“同是女人,令妃正在生产,你怎敢说这般狠毒的话语?!”
“奴,奴婢……”叶心怕得连连磕头,“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她还不想死!
太后俯视着她,最终还是更担心里面正在生产的令妃,冷笑了一声,“哀家耳不聋,你说的话,哀家都听见了,你那主子也逃不掉!福珈。”
她吩咐道:“带几个老嬷嬷去延禧宫!将那毒妇给哀家控制住,莫要让她跑了,待令妃生下孩子,哀家再来好好清算。”
“是。”福珈领命而去。
进忠亦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小太监上前来将叶心捆到了一旁。
而他则搀扶着太后娘娘进了偏殿,王蟾好不容易逮着了能做的事情,一溜小跑就送上了茶水。
“嬿婉究竟怎么样了?”
白蕊姬急的坐都坐不住,恨不得冲进寝殿看一看情况。
她本早就该到了,只是魏嬿婉曾叮嘱她,若是听见永寿宫有了动静,切切不要太早过来,而且一定要拖住太后娘娘,一直要等到小太监过来传信,才能引着太后来永寿宫!
白蕊姬虽不懂魏嬿婉为何这般慎重,却也依照着叮嘱做事,又放了俗云在慈宁宫门口候着,才恰好在这么个点抵达了永寿宫,也完整的听到了叶云在里面放的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