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之子”的流言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的在宫内蔓延了开来。
慈宁宫的太后听说了此事,特意寻了皇上过来一问,“如懿肚子里的孩子是祥瑞?”
皇上也是懵的,不由就说出了真心话,“她那孩子根本养不大,怎可能是祥瑞,这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
瞧着皇帝的反应,太后心中也有了数,便提醒道:“皇贵妃这般将未出生的孩子捧的这么高,万一夭折,岂不是你的责任了?”
皇上皱眉道:“朕知道,朕这就——”
还不等他的吩咐说出来,进忠便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禀报道:“皇上,皇贵妃要生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如懿总是与常人不一样,皇上竟一点都不惊讶,只冷声道:“不是才七个多月吗?怎么突然就生了?”
太后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前脚来的哀家这里请安,算一算这回去也才半个多时辰,怎么就突然要生了?”
“外头雪还在下着呢,地上也结了冰。”进忠回答道:“翊坤宫虽紧着打扫,墙边却还有些薄冰来不及处理,也不知道皇贵妃怎么走的,反正一脚踩上去后,摔了一大跤,就见了红。”
太后倒吸了一口气,斥道:“哀家早就免了皇贵妃的请安,她却日日不辍,哀家原想着她固执,没想到竟在这里等着呢!”
她也是从宫斗的腥风血雨之中走出来的,便将如懿的心思往最恶毒的方向猜。
这么一摔,就摔出了早产。
便和她的身子不好无关了。
太后将脾气发到了皇帝的身上,“瞧瞧,你当初非要立为嫡福晋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竟敢算计到哀家身上来了。”
皇上难堪极了。
他也不忍回想那一日,他究竟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才非要一个当众出虚恭的女人为嫡福晋!
可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无用了。
他只能起身道:“皇额娘没必要为了她发脾气。”
皇帝顿了顿,才淡淡道:“横竖,她以后不会再有生养的机会了。”
???
太后震惊的看着远去的皇帝,不由喃喃问福珈道:“皇帝这话的意思不会是……”
福珈也接不了这句话,只能点了点头道:“太后娘娘,也许您猜的没错。”
太后骤然闭上了嘴唇。
良久,她才扶着福珈起身,“罢了罢了,哀家还是念佛经吧,这宫里,罪孽实在太多了。”
皇帝果然是先帝的儿子。
太后摇头。
太狠!
这边,皇上出了慈宁宫,的确是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
海兰本就在走廊下翘首以盼,见了皇上的身影,便欣喜的过来行礼,“皇上万安。”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姐姐生产的凶险一一告诉皇上,为她再多博一点偏爱。
可不曾想到,皇上竟一眼都不曾瞧向她,直接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偏殿。
不一会儿,进忠便出来吩咐道:“皇上有命,生了再过来禀报,旁的,皇上不想听。”
他声音特意拔高了些许,也传进了暖阁之中。
田嬷嬷听了,便也明白了进忠公公的意思——
皇上来了,是打算盯着她动手了,
田嬷嬷最后的犹豫也都散了开来。
五公主那一胎,也是她接生的,那时虽生的快,却也是惊险万分,全靠众嬷嬷一道拼尽全力,才勉强保下五公主的命以及皇贵妃的身子。
换句话说,就是保护产妇孩子是千难万难,但要坏了身子,却简单极了。
“娘娘,加把劲啊,奴婢看到胎头了。”田嬷嬷拼命给如懿打着气,“就差最后一把劲了。”
江与彬在旁,熬了一碗一碗的催产药给如懿灌了下去。
总算,如懿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终于听见田嬷嬷惊喜道:“生了,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换做了惊恐的叫声,“江太医,江太医,你快来看一看。”
江与彬赶紧上前一瞧,也脸色突变,赶紧提了孩子的左脚,一把拽了起来,又快速的拍打着孩子的屁股,总算将第一声哭给逼了出来。
但听着那微弱如同小猫般的声音,还有发紫的小脸,江与彬心头便是一凉。
十三阿哥,比他想象中的情况还要恶劣。
“齐太医!”他接过襁褓将孩子一裹,连声唤道:“快请齐太医来一趟。”
皇上本就顺手将齐太医带了过来,听着江与彬的大喊,立刻就准了齐汝过去,顺便又递给了进忠一个眼神。
进忠领会意思,当即高声道:“齐太医就在院子里,马上就过来了,皇贵妃娘娘如何了?”
田嬷嬷回应道:“阿哥落地了,可娘娘的胞衣还没下来呢,且再等等。”
如懿知道,每一次生产孩子落下的胞衣都得埋进喜坑里,也做为祈福所用,可今日她不知怎得,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好,便追问道:“这胞衣……不会……落不下来吧?”
田嬷嬷满头大汗按压着如懿的肚子,“奴婢也说不准,这都多久了,寻常胞衣早就排了出来,您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