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凉爽,可外面却闷热难捱。
且如懿平素爱穿的都是深色衣衫,在烈日之下更是聚热。
李玉也知道这一点,便立刻往皇上身边走,想要赶紧通报如懿在门口候着一事。
且不巧的是,弘历似乎有了评判,便指了指左边的一幅画,“画画要静心,朕教你许多次,你总是不改,瞧你这兰花画的,叶子和根一样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画的是什么乱树丛!你看看婉贵人画的,姿态轻盈,潇洒风流,才可称得上一句妙笔丹青。”
婉贵人从未被皇上这么夸赞过,一时间双颊飞上了红晕,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紧张道:“也,也没有那么好,嫔妾不擅花草,独……”
越说声音越低,尤其是看见弘历并未抬头看她,更是微若蚊呐了。
“独什么?”魏嬿婉追着问,“你画兰花都这般好了,难道还有更好的?”
“……嗯……”陈婉茵怯怯捏着手指,“嫔妾最擅画人物。”
“哦?”弘历漫不经心道,“人物可比花草难得多了。”
虽是与婉贵人说话,可眼睛却还是盯着魏嬿婉,“令嫔,你还得再练!”
明明在船上画的都挺不错,怎么一回皇宫,心思一散竟还倒退了。
魏嬿婉撇了撇嘴,赶紧撞了下陈婉茵,催促道:“快说呀,你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本来皇上点评罢正要转头,却被两人挤来挤去的模样又吸引去了注意力,“什么机会不机会的?”
“快说。”
魏嬿婉又推了推陈婉茵,“别怕,皇上最是温和了。”
被她几次催促,又感受着皇上的视线,陈婉茵犹豫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若,若皇上不嫌弃,嫔妾想为皇上画一幅画像。”
说罢,还不等皇上答应或者拒绝,她又赶紧低下了头,“若是皇上不愿,嫔,嫔妾就不,不了。”
结结巴巴,跌跌撞撞。
弘历皱了皱眉,身为皇帝,有是画师为他画像,并不缺陈婉茵,便开口要拒绝。
可目光一转,便就看见魏嬿婉亮晶晶的眼眸。
“皇上,若是能看着婉贵人画画,嫔妾也许也有些进益呢?”
弘历的眉心松了松,却还在犹豫。
魏嬿婉又说:“皇上这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嫔妾几次下笔都不敢,深怕污了圣颜,若有婉贵人起头,嫔妾说不定就敢了。”
学完花草说不定还真要学画人。
瞧魏嬿婉全心全意仰慕自己的模样,多半是要偷偷画他的。
再一想刚那粗犷的兰花,弘历揉了揉眉心,彻底松弛下来,“好吧,朕允了。”
李玉趁了这个机会想上前一步为弘历整理龙袍,顺便说一说外面如懿的事情。
可谁曾想,弘历竟侧了侧脑袋,看向了后面的进忠,“进忠,你来。”
“是。”进忠越过脸色难看的李玉,细致的为弘历整理好了龙袍。
魏嬿婉亦满脸倾慕和崇拜的退了开来:“嫔妾就站在后面看着。”
笔墨还没收走,就放在一旁,陈婉茵也是个画痴,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几乎是迫不及待就落了笔。
时不时抬头凝神看着皇上,倒比平日要勇敢许多了。
皇上既答应了她,便不好再动弹,只能拿着书卷默默看着。
李玉左看右看,却没有退出养心殿提醒如懿的机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皇上,期盼他能突然转过头来看见他,意识到他有话要说。
“你猜,她能站多久?”魏嬿婉与进忠略略往后站了站,一来方便看这三人的动静,二来也可趁着这个空档说说悄悄话。
“奴才进来时,那日头已经快晒到门呢。”进忠垂着手,两人的胳膊在暗处安静的靠在了一起,“怕是这会该是没有挡阴的地方了。”
两人说的好似不是同一件事。
可魏嬿婉却抿着唇笑了,“侍卫该换班了吧?”
进忠笑意更深,“奴才进来前,已经安排妥当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兴奋!
皇上的怒火还不够旺,他们好似还可以再添上一把。
“娘娘。”惢心用扇子替如懿挡着炙热的阳光,“要不您还是去旁边坐一坐吧?这太阳太烈了,您会中暑的。”
“不必。”如懿依旧站的笔直,深深盯着紧闭的房门。
她就不信,弘历会不愿见她!
时间缓慢流逝,努力举着扇子的惢心吃不消了。
她本就没休息好,在这烈日下暴晒更是感觉头晕目眩,全凭一口气撑着,嘴唇却已开始颤抖,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可是屋内还是没有动静。
别说皇上了,连李玉都没有出来。
惢心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将手放了下来。
没了遮挡,如懿被烈日照了个实实在在,她皱了皱眉看了眼惢心,却也没有说什么,只站的更端庄了。
刚开始还好,过了一刻钟,她饱满又光洁的额头上逐渐出现豆大的汗珠。
又过了一刻钟,如懿笔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再往后,这摇晃越来越频繁,竟比一旁的惢心喘息的还要重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