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心思聪慧,不但知道李玉对她的情愫,也知道江与彬喜欢她。
换句话说,她是如懿与这两个人的连接点。
所以,她不可以偏向任何一个人,哪怕她喜欢的是江与彬也不行,她需得给李玉一个缥缈的希望,才能让他死心塌地的为如懿做事。
惢心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这条命本就是如懿的,就算如懿从未真正说透过,她亦明白该如何平衡江与彬与李玉。
于是,她恭敬道:“是,奴婢明白。”
如懿慢吞吞的回过头,看她,“本宫并不是非让你讨好李玉,只是深宫难行,若没有李玉帮衬,你我怕是都难活过明日。”
惢心捏紧了手,“奴婢这就去。”
她起身,倒退着离开了暖阁。
如懿的彩船距离龙船并不远,惢心走了几步,便就看见了船头的李玉。
李玉瞧见她过来,欣喜之余便走下了甲板。
可等他走到惢心面前,又想起了刚看见的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惢心,可是娴贵妃有什么吩咐?”
惢心摇了摇头,“是我来找你的,那会与你说话时我痛的太狠,没有心情,冷淡了你,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没有。”李玉连连摆手,却还是没忍住问道:“我走之后,你有没有见过别人?”
惢心一愣,下意识道:“没有,我从未见过任何人。”
李玉心头一凉。
若是惢心爽快承认和江与彬见过面,他未必会难过。
可惢心否认了。
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的确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是,是吗?”李玉努力堆起笑脸,“那就好。”
惢心也有些心虚:“李玉公公,夜深了,我不能在这里久待,待回了宫,我再来找你说话可好?”
李玉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
惢心抱歉一笑,便再度折返而去。
李玉站在原地良久,才叹了口气回龙船上去了。
“看清楚了吗?”
青雀舫的暗处,魏嬿婉微笑着问道,“受害者来和加害者道歉,你觉得是出自惢心姑娘的真心,还是——”
她闭上了嘴,饶有兴致的看着颤着身子的江与彬。
没人傻到挨了打还要跑过来道歉的!
惢心冰雪聪明,更是不会。
“你也看见了,惢心是进了娴贵妃暖阁之后才过来的。”魏嬿婉飘然从他的身边走过,“我只是路见不平,提醒江太医一句,惢心在宫中如同浮萍一般,主子怎么推她就怎么走,若真走错了路,怕是连个完整都落不到,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她没有骗江与彬,惢心的一生算不得安宁。
江与彬和惢心却不恨如懿。
那是因为前奏还没有备好。
魏嬿婉踏上了甲板。
那这一次,她就早早的将一切布置好。
江与彬,你既对惢心情深不悔,就擦亮眼睛看清楚,惢心的愚忠究竟值得不值得?
若你有能力劝得惢心,她不介意助他们一把,起码她能保证——惢心能完完整整的踏出这紫禁城呐。
惢心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她急匆匆的回到了如懿的彩船之上,侧耳一听,里面竟传来了愉妃的声音,惢心犹豫了一会,还是恭敬的守在了门外。
暖阁内,海兰惶恐不安道,“姐姐,若我知道落水的是您,定早早回来相救,断不会让那凌云彻冒犯了您。”
“生死关头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如懿淡然道:“他又救了我一次,我该谢他。”
“可是,为何其他人都没有发现您落水,只有他发现了?”海兰怀疑道:“您这落水,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和他没有关系。”如懿断不会承认她被金玉妍刺激到了,便闲散道:“船上多湿滑,我往后船走了几步,便不慎滑了一跤。”
既不能承认被刺激,便也不能与海兰说她听见的那些碎语,这真是让她有点憋闷。
可想起凌云彻为她纵身一跃,如懿的心情又好了许多,苍白的厚唇也染上了一抹粉,“皇上赏赐了他什么?”
“一百两银子。”海兰不懂如懿为何翻来覆去的问这个,便告诉她,“皇上说这是守卫的职责,算不得有功。”
“救我是职责?”如懿难得有了几分激动,“若是这般还有谁会为了救人而奋不畏死?不行,我得去找皇上说一说!”
海兰看她竟不顾身体虚弱便要起身,也傻了,“姐姐,皇上已经歇下了,您这会去不好吧?”
还是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这……就连海兰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他救了我,我不能寒了他的心。”如懿往外走,“海兰,你若要来就来,不来,我也不会怪你。”
话都这么说了,海兰怎么敢就坐在这里等着?
只能跟上了如懿走下了彩船。
守夜的李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开始并未往下看,直到听见了脚步声,他才看了过去。
“哎呦喂,娴贵妃娘娘您怎么过来了。”李玉小跑着下了龙船,赶紧垂手道:“皇上睡了,您才落过水,身子又未好透,深夜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