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小屋内两道略显急促的呼吸格外明显。
王艾君端坐在桌前,双手交叠,不断揉搓着,眼角的皱纹都在跟着宋暖数钱的动作随之变化。
“一共一千八百九十五块两毛三分。”
宋暖将厚厚两沓钱放在桌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屋内想起王艾君倒吸凉气的声音,她声音都有些颤抖,好不容易说句话还差点破音。
“暖……暖暖,你没数错?”
宋暖无奈地笑笑,将钱推给母亲:
“妈,我在你的监督下都数了两遍了,要不你自己数一下?”
看着两沓板砖厚度的钱,王艾君默默咽了咽口水,缓缓摇头:
“我就不数了,妈信你。”
宝贝似的将两沓钱收回口袋,顿了顿,又从里面抽出两张大团结,
“这是给你和姐姐的零花钱,你先收好,等周末清禾过来你悄悄给她。”
她想了想,又从里面抽出好几张大团结,推到宋暖面前:
“暖暖啊,虽然你和程也订了婚,程也待你也好,每个月都会给你寄津贴,但你俩还没结婚,咱不能理直气壮地花程也拼命挣来的钱。
妈知道你去年租下这个房子是用的程也的津贴,这些钱你拿着,把用掉的那部分补回去。
家里能赚这么多钱全都靠你,妈心里门清,这些钱妈都存着,等你和姐姐结婚的时候,妈全给你们充嫁妆。”
宋暖没想到她妈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鼻尖瞬时一酸,
“妈,家里的钱你和爸该吃就吃,该穿就穿,咱们店也算走上正轨,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你和爸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为了省钱拖垮了自己。”
王艾君哪里不知道小闺女在关心他俩,乐呵地拍了拍她的手,笑得一脸慈祥。
“妈的傻暖暖,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和你爸还要等着抱外孙呢,肯定得把身体顾好。
等明儿我就去信用社把钱存起来,就存三份,你和清禾一人一份,我和你爸也存一份。”
宋暖笑得明媚,故意打趣道:
“两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您不跟爸说一声?”
王艾君傲娇地哼声:“不跟他说,等暑假回去吓死他,老娘在省城一顿忙活,叫他过来这人还不乐意。”
嘴上这么说着,眼底的情意都快溢出来。
宋暖捂嘴偷笑,她妈就是口嫌体正直,明明一直牵念着爸爸,却总是嘴硬得很。
翌日,等王艾君去信用社时,宋暖收到了一封久违的信。
信是程也寄来的,一共两封,宋暖在接徐凤兰来省城前就先一步在信中跟程也说了此事,也附上了小院地址。
这还是开学两个月以来,程也寄给她的第一封信。其实程也的信不算准时,有时一个月一封,有时两三个月才能有一封,每当这时,宋暖就知道程也出任务去了,直到重新收到男人的信,她才会放心下来。
将徐凤兰那封信交给她后,宋暖回了房间,手抚上熟悉的苍劲字体,久违的情绪涌上,嘴角在不自觉间带上了笑。
“亲爱的暖暖: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两个月没给你写信,不知是否牵念?
吾心甚念,脑海是你,梦中是你,心里还是你。
王得森说你姐姐订了婚,我甚是欣喜,距离娶到你的日子又近了一步,还请暖暖放心,我会努力升到营长,让你随时都能来随军。
得知你带我母亲去了省城,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只盼与暖暖早结连理,共度良辰,誓死保卫祖国和你。
今年过年争取归乡,望吾妻安好,勿念。
程也。”
简短的一封信,却又那般直白又热烈,羞色从耳尖蔓延到脖颈,隐没在衣衫下,宋暖指尖都泛着淡淡羞意,却又难掩欢喜。
程也他,明明是写了一封情书!
鼻尖萦绕着淡淡墨水香,宋暖手抚上信纸,描绘着程也的字迹,一字一句,仿佛看见了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垂眸伏案,书写着浓烈的思念及爱意。
她满心的酸胀无法诉说,俯趴在桌上,偏头将程也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笑得嘴角泛酸,才小心翼翼地将信件叠好,重新塞回信封。
信封里还有一张汇款单,上面存着程也寄来的两个月津贴,宋暖将其一一收好,这才从书桌里拿出信纸,抬笔回信:
“亲爱的程也:
展信佳,久久未见,我也甚是想念……”
窗外艳阳高照,金色光芒悄悄爬上屋檐,又调皮地穿透玻璃洒在女孩满面含春的笑颜上。
四月的春风拂来,和天井处的小树一起嬉笑,沙沙作响,为两个沉浸在爱河的人儿颂起赞歌。
趁着下午没课,宋暖将写好的信件压在书里,她打算给程也和王得森做些吃食寄过去。
徐凤兰听闻也着手准备起来。
两人一起来到供销社,徐凤兰先去买了布料,转头看见宋暖提了好大一袋子糖,她有些惊讶:
“暖暖,你买这么多糖干啥?”
宋暖还在买核桃和瓜子,一边将钱票递给售货员一边解释道:
“程也喜欢吃甜食,我做些糖给他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