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嗨呀一声,爽朗的笑声传出:
“爱妹嫂子,你可算开门了,老张头在家没?我给他介绍生意来了。”
明明大婶说话的声音很大,但眼前这位叫爱妹的老婆婆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看见邻居大婶后,眼底的警惕稍稍褪去。
她侧身拉开木门,让宋暖两人进屋,也没和两人打招呼,自顾自进了屋。
宋暖觉得这老婆婆有些怪异,说不出来的感觉,大婶察觉到她脸上的疑惑,哈哈大笑了两声,朝宋暖解释:
“宋同志你别介意,爱妹嫂子是个哑巴,听老张头说是从小就哑,哑着哑着变老了,连耳朵也听不清了。”
宋暖恍然,她就说这位老婆婆奇奇怪怪,现在都说得通了。
木匠家没有临街店铺,格局和小院差不多,中间的天井处成堆摆放着木头,一旁还有很多已经完成的木桶木凳小家具。
宋暖扫了一眼,这下知道邻居大婶没有夸大其词,这位木匠手艺确实不错,桌子板凳这些普通家具都做得很精细。
这时,正屋内走出一个老头,老头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看着比爱妹老婆婆苍老不少,背有些驼了,步子也不是那么矫健。
爱妹老婆婆后他一步出了门,朝宋暖两人看了一眼,便直接进了厨房,想来是专门进屋叫老木匠起床。
“咳咳,李妹子来了,快坐快坐。”
一声咳嗽打断了宋暖的视线,她将目光落到说话的老木匠身上,就见老木匠随手从旁边端来两把椅子,朝宋暖两人招呼。
邻居婶子豪爽地拉着宋暖坐下,朝老木匠介绍道:“老张头,前年你不愿意给我儿做家具就算了,现在我给你介绍了个生意,你可得做仔细着点。”
老木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连连点头:
“瞧你说的,前年那不是形势紧张,到处都抓的眼,我进去了没事,留爱妹一个人在家,我过意不去啊。”
邻居大婶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将手里的板凳递给老木匠:
“你先给我把凳子修修,我家乖孙一个人在家,得赶紧回去。”
她又朝宋暖说,“宋同志,等会你就把要求告诉老张头,他家木工做得好,指定不会让你失望。”
瘸腿的板凳在老木匠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而老木匠,便是替病人诊治的医生。
短短几分钟,邻居婶子原本被盘得包浆的板凳不仅装好了新腿,还被翻新了一遍,看起来和新的差不多。
她满意地拿着板凳,起身,朝宋暖告别:
“宋同志,我就先回去了啊,你慢慢来。”
宋暖也起身,真诚朝邻居大婶道谢,这婶子虽然话多了点,自来熟了点,人还是蛮好的,热情又真诚。
大婶走后,宋暖跟老木匠定了许多家具,首先便是定了两张板凳,打扫卫生时,总要有个休息的地方。
然后又定了几张木床,因为房间不算多,往后有条件还可以将徐凤兰接来,宋暖打算参考后世的上下床,做三张。
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可把老木匠难住了,宋暖说了好几遍,他仍旧不理解,无奈之下,宋暖只能先将常见的家具定好。
先定做卧室的家具,一共五张书桌,两个浴桶,两个木桶,五个衣箱,五个板凳。
老木匠拿着宋暖给的十块钱定金,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劲地抱歉:
“对不住啊,宋同志,这人老了,脑袋不灵光,对新鲜的东西是半点都理解不了。”
宋暖不在意地摆手,如果不能做这种床,也只能将寻常的木床做大些许,好睡下两个人。
这时,老木匠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宋暖说:
“宋同志,我儿子也会木匠,我这手艺他也学了七七八八,要不你在这里坐会,等他回来,你把你的要求跟他说,年轻人,脑子肯定比我灵光一点。”
宋暖看了眼天,猜测也不过三四点的样子,点了点头应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宋暖问了一次老木匠,得知他儿子是去钢铁厂家属楼给姐姐修床去了,马上就回来,宋暖也就继续等下去。
实在无聊,她起身走到老木匠旁,观察他做木工。
可能是好久没有小辈观摩,老木匠掂量掂量木头,又几近自豪道:
“不是我吹牛,我这木工活,年轻的时候十里八乡都赶不上。”
宋暖看他虽然年迈,但手上的活计明显熟练又精良,不由点了点头。
“您的手艺真好。”
这时,一直没出现的爱妹老婆婆从厨房走出,又拿着扫把开始扫地上的木屑,看那样子,身子还十分硬朗。
宋暖赞叹:“婆婆身子骨真好,我瞧她整个下午都没停过,一直在干活。”
老木匠似被戳到了伤心事,抬头朝老妻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
“她也就能干点家务了,从小嘴哑,老了耳聋,把女儿们都嫁出去后,家务活都堆在她身上,我又要做木工,也就只有儿子偶尔能帮她忙活一点。”
说到儿女,老木匠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脸上都是自豪骄傲:
“我家一共三女一儿,三个女儿嫁得都不错,最小的女儿也在去年嫁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