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到医院时,宋清禾已经被送到病房了,人还是没醒,宋暖正陪在病床边,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见到这副场景,王艾君人都站不稳,推开丈夫的手,踉跄跑到病床前,声音嘶哑:
“清禾,清禾,这是咋了,乖宝你醒醒。”
宋暖将母亲扶到凳子上,安抚道:
“妈,你别担心,医生说姐已经没事了,过几个小时就会醒。”
王艾君听闻这才松了口气,握住宋清禾的手,俯身痛哭。
“暖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你被程也带着就是去找你姐了?”
宋振平紧皱着眉,心疼地看着大女儿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很明显不是摔了的样子。
再看小女儿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心中竟升起一丝绝望又恐慌的情绪,有股强烈的预感,小女儿将要说出的话,一定是他最不希望听到的。
宋暖心绪复杂,看了眼病房里其他人,将父母带到走廊上,全盘托出。
“畜生,清禾可是她孙女,死老太婆怎么下得去手啊。”
王艾君失声痛哭,捂着心口跌坐到地上。
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宋振平呆愣在原地,双目无神,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弯腰将痛哭的妻子扶起,看向流泪的宋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暖暖,是爸对不起你们姐俩,也对不起你妈,往后再也不会了,咱们回去就分家。”
宋暖点头,并没有安抚宋振平的意思,爸爸也该对宋家人死心了,就让他慢慢消化吧。
“妈,咱们先回去看姐姐。”
将哭到快昏厥的王艾君扶起,两人搀扶着往病房走去。
这时,程也从病房尽头出现,手里多了两个饭盒,递给宋暖。
“你晚上还没吃饭,先吃点东西垫垫,王婶也吃点。”
宋暖没跟他客气,接过饭盒道了声谢。王艾君强打起精神,勉强露出一个笑:
“也小子,今天多亏了你,婶子谢谢你。”
她朝程也微微鞠躬,被程也眼疾手快扶起:
“王婶,别这么说,都是我该做的。”
转而又看向宋暖,声音放缓了许多,“我在这里不方便,就先回去了,明早再过来。”
程也是同王得柱一起走的,一路上,两个男人气氛有些尴尬,直到走到分岔路口,王得柱突然开口:
“你小子以后一定要对暖暖好,我可有三个兄弟。”
程也点头:“放心。”
说完便骑着车快速离去。
王得柱:……臭小子。
长夜漫漫,萧瑟的秋风吹弯了枝桠。
今夜不仅宋家人失眠,程家大房更是争吵声不断。
“你个逆子,给老子跪下。”
程志伟横眉怒眼,一脚踢向程刚后腿窝。
“扑通”一声,程刚重重跪在地上,双膝间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爸,你发什么神经,我又做错啥了。”
他攥紧双拳,愤恨大吼。
程志伟气急,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颤抖,随手捞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往程刚身上招呼。
见丈夫似乎动了真格,李桂花忙上前抱住他的手,劝道:
“他爹,你这是要打死儿子啊,你到底为啥这么气?”
程志伟一把将女人甩开,手指向女人鼻头,唾沫横飞:
“还不是你惯的,你儿子都快把家搬空了,你这个当妈的一点都不知情。”
李桂花诧异:“这是啥意思,啥叫把家搬空了?”
程志伟冷哼一声,并不言语,李桂花没法,只能看向程刚。“刚子,你爸说的话啥意思?”
程刚面上有些心虚,低头梗着脖子应道:“我不过就给婉宁带了些吃的,哪里就把家搬空了,婉宁她在知青点受欺负,吃不饱也睡不好,我身为大队长的儿子,不该照顾照顾吗?”
“你他娘的少打着老子名头,你不就是看上那个知青嘛,老子今天再跟你说一次,那不知廉耻的玩意儿,别想进我程家大门。”
说完像是不解气,手上的扫帚刷刷打在程刚身上,直到力竭,才甩开扫帚,坐到椅子上直喘粗气。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家里,你看看还有什么能拿去给你那知青,程刚你不是没挨过饿,咱们大队也是这两年才有富余的粮食,前几年可是饿死过人的。
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连爷爷的麦乳精都拿去送人,那可是你大哥买的,爷爷都舍不得喝一口,都留给你们这些孙辈了;
还有你妈,你瞧瞧你妈那张老脸,有光滑的地方吗?她一辈子都没用过雪花膏,你随随便便就送给那勾人的狐狸精,你对得起谁!”
程刚被说得满脸通红,没有先前的硬气,低垂着脑袋,不吭一声。
李桂花才从这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她胸膛剧烈起伏着,猛地上前,一巴掌甩到程刚脸上。
程刚愕然,捂着脸直愣愣看向母亲,从小到大,无论他做错什么,妈从来都没打过他。
似乎还没解气,李桂花又啪啪打了两巴掌,直到程志伟将她拦下,这才喘着粗气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