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宋老太放下簸箕,心中纳闷王媒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来给宋清禾那个死丫头说媒的?
想到这可能,宋老太脚步都轻快了些,仿佛已经看见彩礼钱在向她招手。
“大妹子,快进来坐。”宋老太无比热情地将人迎进屋,随即吩咐起一旁洗衣服的宋招娣,“还不赶紧倒水去,死丫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宋招娣麻木听从,倒了碗水进屋。
王媒婆含笑,几大口将水喝完,抹了把嘴才道:
“老嫂子,你家清禾可准备说亲啊?姐姐早点嫁出去,暖丫头才好结婚嘛,可别让程家等久了。”
宋老太一拍大腿:“清禾都21了,早该订婚了,大妹子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王媒婆两眼放光,俯身朝宋老太说:
“这可是门好亲事,也就你家清禾长得好,不然男方还看不上。”
这话勾得宋老太心痒难耐,身子忍不住前倾。
王媒婆见状也不再继续卖关子,笑道:
“是隔壁大队的小伙,今年23岁,家里排行老三,人长得又高又周正。”
宋老太没兴趣听她夸小伙子,她的注意力全在彩礼上,迫不及待地开口:
“能给多少彩礼?”
王媒婆神神秘秘地比了个?。
宋老太大喜,声量直接拔高了好几个度:“两百?”
王媒婆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你还以为是程家呢,咱普通人家订亲二十块钱就已经算不错了,更何况这家人还愿意出八尺红布。”
一听二十,宋老太顿时没了兴趣,兴致缺缺地喝着水。
王媒婆还想再劝两句,她是真的觉得宋清禾与那小伙子登对。
还没等她开口,宋老太先一步说话:
“大妹子,不是姐心眼高,你看程刚订婚还给了五十块彩礼呢,清禾这个当姐姐的,再怎么也不能比暖丫头少吧。”
这下王媒婆是彻底明白了,想要给宋家丫头说亲,彩礼不能低于五十块。
她撇了撇嘴,起身告辞,走出院门时忍不住往地上啐了口:
“也不看看自己家啥样,哪能次次捡到像程家那样的便宜。”
堂屋的对话宋暖姐妹俩完全不知,两人坐在炕上,身前摆放着崭新的课本。
宋清禾爱惜地拂过每一页,一点褶皱都舍不得留下。
过了好一会,宋暖伸了伸懒腰,揉着僵硬的脖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下午三点了。
她看向沉浸在书中的姐姐,轻手轻脚出了门。
十月的太阳远没夏日毒辣,秋收虽已接近尾声,但田坎的众人也都被热出一身汗。
“哎哟”一声,张婉宁一屁股坐到泥地上,手心被划出一道红痕,火辣辣地疼。
自从和知青点那群人闹掰后,她真是过够了苦日子,每天早起烧水不说,上工也要独立完成,仅剩的那点粮食也要吃没了,她现在是又累又饿。
似赌气般狠狠地跺脚,张婉宁看向不远处的程刚。
刚好程刚也朝这边看来,两人隔着田坎四目相对,张婉宁撅嘴,眼里有泪光闪过,一副委屈样。
程刚暗自心疼,恨不得上前帮她把活干完,奈何亲爹就在旁边看着,他实在没那个胆。
见他为难的样子,张婉宁暗骂了声怂货,头却垂了下来,看在程刚眼中就是伤心极了。
程刚抓耳挠腮,活干得也漫不经心,他这副样子自然引起了大队长的注意。
程志伟上前,一脚踢上程刚小腿:
“你小子干啥呢,别以为我会给你放水,还不赶紧干活。”
程刚痛得龇牙咧嘴,正想回嘴,余光却见张婉宁朝小树林方向走去。
他将锄头往大队长怀里一塞,捂着肚子哎呦:
“爸,我肚子疼,去一趟茅房。”
说完不等程志伟反应,撒腿就跑。
后山小树林,张婉宁已经在树下等候多时,肚子唱着空城计,她索性直接坐下,捂着胃部,一脸难受。
程刚来时就见她面色蜡黄嘴唇惨白,吓了一跳,忙上前:
“婉宁,你没事吧?”
张婉宁抬头,找准时机,两行眼泪落下:
“程刚哥哥,我胃疼。”
娇娇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程刚直接慌了神,将人扶起:
“婉宁别怕,我抱你回家,给你冲麦乳精喝。”
张婉宁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下一秒,整个人被横空抱起。
“啊。”
惊呼一声,张婉宁揽着程刚脖子,脑袋虚弱地靠在男人胸膛:
“程刚哥哥,你说胃痛能死人吗?婉宁真的受不了了,自从暖暖生我的气,我好伤心,什么都吃不下。”
温热的泪浸湿了程刚的衣襟,张婉宁演起戏来愈发炉火纯青,“程刚哥哥,要是我死了,你能不能不再生暖暖的气,真希望我们三个能像从前那般要好。”
程刚心都要碎了,脚下的步子从快走到慢跑再到飞奔。
回到程家小院时,他早已满头大汗。
悄摸将张婉宁抱进房间,又马不停蹄地冲麦乳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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