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就七公主敢说了。
但凡换个人，便是安郡王，当着皇帝的面，也是不会把话说的这般难听的。
饶是皇帝本人，听着什么土皇帝之类的话，脸上那见着出色子女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却并未对七公主发火。
恰好这时芳馨进来，请示了皇帝之后，低声与李淸懿说了几句，李淸懿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亲爹和兄姐说了一声，先行告退。
李淸懿在时，皇帝神色还算柔和。
可等她一走，皇帝的脸色转瞬就沉冷下来，却并非是冲着子女去的。
他问：“你二人也查到了黄虎此人？”
七公主闻言，哪里能听不出这里面另有情况，好奇问道：“父皇已经知道了？”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想到自己方才折返时，隐约听到的一些交谈，又道：“看来是巧了，与那告御状的人撞上了？”
皇帝也不隐瞒，微微颔首。
安郡王皱了皱眉。
皇帝：“懿儿便是因此人而难过了一阵，虽方才朕瞧着已然恢复，恐心中还是有些郁郁。”
皇帝：“朕本还想着你既回来了，不若抽空去陪陪她，眼下瞧着，倒不如让你去帮她解解气。”
也不用说李淸懿是怎么不高兴的，七公主作为知情人之人，稍稍一想就知道多半又是因着系统的缘故。
她道：“我说怎么瞧着妹妹方才不如往日活泼，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妹妹是听到了什么，可与我二人方才草草打听到的东西有关？”
皇帝问：“你们听到什么了？”
七公主转头与安郡王对视一眼，安郡王微微退后一步，示意七公主来。
这其实是让功了，不过他们方才偶然收集到的消息本也是七公主与九公主占了大头，安郡王在这件事上算是蹭了个边。
而后，皇帝静静听完了七公主的叙述之后，神色不变，周身气势却十分压抑，不怒自威。
虽七公主等人听到的事情并不如系统说的那般详尽，但几人乔装入城之后，敏锐察觉到了街道上一些与京城中百姓不太一样的地方，不动声色打听了一番。
虽大部分人对于他们好奇的询问支支吾吾、不愿告知，可总有人瞧着七公主是个女流，出于好心，劝七公主不要在当地多停留，早日离开方为安全。
然后，七公主略施小计，才终于套出触目惊心的内容来——这里的女子若生的寻常倒也罢了，若是有那生的貌美的姑娘，背后又没什么依仗，就很有可能被那黄虎麾下的小弟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送到黄虎床上。
时下对于女子贞洁已然看重，虽没到女子失了贞洁就必须去死的程度，但一旦失贞，别管是出于什么缘故，此女的后半辈子基本也就一眼望到头了。
而黄虎与其小弟便是利用这一点，只要前期不管是逼迫还是哄骗，将美貌女子弄上了床，那即便后续事情败露，那些可怜女子为了求活，大多也只能委曲求全。
因为他们不会去盯那些有依靠的人家，专门盯那些出身贫寒或独身一人的女子，故而很多时候这些女子也无法反抗，顶多也就是羞愤自尽，只要消息遮掩的好，旁人也怕死，不敢说，那就万事大吉。
但套路也不单这一个，也有那种盯上了一户人家的女子，黄虎瞧上了，让人用了法子把其父或其兄哄骗入自家的赌坊，让其欠下巨额债务，再提出卖女还债，也是能成的。
七公主道：“儿臣倒也不单纯是为了那些无辜被欺辱的女子，父皇，光是看这形势，儿臣觉得，若非黄虎对此地有了一定的掌控力，他这般行事也不会延续多年。”
七公主：“此外，儿臣还打听到，那城中赌坊青楼似多有闹出人命，有人暗示儿臣说那赌坊的打手多有亡命之徒，改名换姓在此地为虎作伥，一旦出事被追究，赌坊便会将其送入官府，言其也是被蒙骗之故……”
要是李淸懿在这，听到这番话，估计就会明白，这就是古代版临时工了。
皇帝皱眉：“当地官府不管么？”
七公主与安郡王对视一眼，七公主眼神暗示：“你真就一点不说啊？”
安郡王微微摇头。
七公主无奈，只好继续回答皇帝的话：“我与四哥也悄悄去官府附近转了一圈，官府内如何倒是不知，却在角落里遇上一乞儿。”
“那乞儿自称是本地人，曾经父兄还在时也是家中略有薄财，供起了一个读书人，中了童生，本要继续备考，却因得罪了黄虎，一朝家破人亡。”
“全家加上雇佣的婆子丫鬟，一共十一口人，只有他因贪玩溜出家门，幸免于难。”
“后为了复仇，那乞儿隐姓埋名，混进乞儿堆里，想要收集黄虎的罪状，日后有机会去京城告御状。”
顿了顿，七公主道：“他应当也是发现我与四哥身份有异，我虽听出他话语间有些隐瞒，但还算诚恳，便将人带了回来，这会儿应当还在梳洗。”
皇帝闻言，对这乞儿的言辞暂且搁置一旁，轻轻敲击桌面后，对七公主道：“你可见过那茜娘了？”
七公主摇摇头：“还未。”
皇帝：“你去见见，一会再来与朕说说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