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就是得罪人的!
“户部就是得罪人的!!”
户部衙署,尚书署正堂内,毕自严眼神凌厉,语气铿锵有力道:“不得罪人的话,那国库就彻底空了,诸位别忘了,去岁户部对外颁售的债券,可有一批要在今年兑付,份额是180万两债券银,利息另算!”
“既然廉政院在山东督办漕运一案,查到了相应的问题,那户部就不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本辅还是那句话,凡是涉及到解递进京的漕粮漕银,一律追溯到万历46年,这期间的一应案牍,各地都要派人押运进京,与户部案牍库所存进行核验,敢有限期未至者,那今后他们的拨银,户部也只能不拨了。”
“除此以外,这历年来延迟解递进京的漕粮漕银,到底是为何延迟,期间的漕粮漕银都干什么,地方有司必须拿出凭据来,否则户部也只能按章程来办了。”
这是要向地方施压了啊。
与会的户部左侍郎南居益、右侍郎李宗延、一众清吏司郎中等,在听到自家尚书所讲种种,无不生出各异的情绪。
“国税清吏司!”
而在这等形势下,毕自严的声音响起。
“下官在。”
时任国税清吏司郎中的施邦曜,在一些同僚的注视下,快步从人群中走出,向毕自严作揖一礼。
“天津海关,辽东榷关,北地诸关先后特设重开,国税清吏司是户部新设衙署,主掌榷税、关税等。”
毕自严撩撩袍袖,盯着施邦曜道:“过去因为种种原因吧,国税清吏司并没有对述诸地展开审查,接下来你国税清吏司的职责,就是要给本辅逐一进行核查,任何一处出现任何问题,那本辅就找你国税清吏司。”
“下官明白。”
施邦曜当即作揖道。
作为大明的财相,毕自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特设的国税清吏司究竟意味着什么,转隶过去的榷税、关税等,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既然对外征收的税权都纳归中枢了,地方可以根据税额比例留一部分,那么分散在大明治下的钞关、工关、税课司等,今后也都要重新进行职权厘清。
最初知晓此事的毕自严是震惊的。
毕竟钞关、工关、税课司等衙署隶属多个衙署,有中枢的户部、工部等有司,有地方的布政使司、府州县等有司,真要将述衙署都重新划分职权,明确中枢与地方的统属关系,特别是牵扯到了税额,那到时不知要起多少官司,又会在地方引起多少混乱。
但是朱由校就说了一句话,让毕自严无话可说,那私自摊派到百姓身的苛捐杂税,又该怎样论呢?
就因为这一件事,让毕自严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数日,地方的苛捐杂税,这是极难根除的官场积弊。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户部遇到的问题增多,也让毕自严坚定这一想法,税改是迫在眉睫的要务,不改,那朝廷今后面临的困境就更多。
也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毕自严一边在等待合适机会,一边在完善各种税改设想,他担任的这个户部尚书,绝对是历任以来自主性最强的。
因为大明天子将户部这一摊子事,全都撂给他这个户部尚书了。
权限给你。
决断给。
空间给你。
不过相对应的来说,涉及到国库开支的一应事宜,不能动辄就像先前那样,国库缺银子了,就找内帑来填补。
想用内帑银填补可以,支出一笔内帑银,要在规定期限内归还,要是不能归还,那就没有下一笔了。
这绝非是朱由校想找毕自严难堪,而是要明确一个规矩,国库是国库,内帑是内帑,两者绝不能再混淆了,这是让外朝全体文官都知道的底线,论谁都不能随便僭越!
“大司马,如此一来的话,先前明确的核隐田,税寺产,核牙行,酌市税,汰冗役,核虚冒,是否要推迟些时日,在着顺天府、北直隶巡抚署于治下试行?”
户部左侍郎南居益坐在官帽椅,看向毕自严说道:“毕竟清查历年漕粮漕银一事,若真在内阁进行阁议,只怕在朝引起的震动不小。”
“加之盐法侍郎要在山东推行盐改,而廉政院尚书还在山东督办漕运案,特别是曲阜孔家还牵扯其中,下官听闻不久前,崔呈秀还逮捕一批宗藩宗室分支的人,这要是全都推出来,只怕于朝局而言并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毕自严却道:“阁议自有本辅来解决,核隐田,税寺产,核牙行,酌市税,汰冗役,核虚冒,这些都是先前商榷许久才最终明确下来了,有司是有他们要办的事,但这不是影响我户部的理由。”
“再者言述诸事皆与顺天府、北直隶巡抚署去函明确,岂有朝令夕改之意?如此我户部威仪何在?”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税寺产,通过先前掌控的那些情况来看,只是在顺天府治下的寺观,名下拥有田产不下数千亩就高达数十,像近千亩、数百亩之流更是数不胜数,那延伸到整个北直隶又有多少?”
“朝廷过去没有向寺观征税,是先前没有这般严峻的问题,现在他们拥有的田产既然有此等的规模,那税就必须要征收到才行